有变。还是一样的…自以为是。”
苏浅璎诧异,咯吱咯吱笑了。
“哎你不是谦谦君子么?什么时候说话也这么毒舌了?你这样,还真是让我有些不习惯啊。”
宁晔看过来,笑意不明。
“可我觉得,你更熟悉这样的我。”
苏浅璎顿了顿,笑容慢慢淡了下来。
这一刻的宁晔,与她脑海里模糊记忆中那个少年重叠,让她有种跨越时光的熟悉感。
“或许。”
她回答得模棱两可。
“不过…你为什么离家出走?”
她问的是十年前。
“玉初没告诉你我姐姐的事么?”宁晔继续往火堆里扔干柴,火光里他神色自若,没有一点被触及隐私的尴尬和痛楚,“十年前,我皇姐第二次改嫁,我和她产生了争执。一气之下,就离家出走了。”
额…
苏浅璎满脸震惊。
这也可以?
宁晔笑盈盈的看过来,“很惊讶?”
“的确!”
苏浅璎诚实的点头,“看不出来,你居然也有如此年少轻狂的时候。”
“既然是年少,难道不该轻狂么?”宁晔反问,“你当初不也是不顾自己性命,任性下山?”
苏浅璎不置可否。
“你这是损你自己呢,还是损我?”
宁晔却道:“你不觉得我们志同道合?”
苏浅璎无语。
宁晔眼神里笑意温暖。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他道:“令堂很有先见之明。”
苏浅璎震一震。
随即想起那日在赵府,老夫人当众唤了她的小名,他会知道也不奇怪。
“璎璎。”
宁晔忽然这样唤。
苏浅璎再次一震。
宁晔看过来,漆黑的眸子如玉点漆,他语气有一种莫名的惆怅。
“我以为这十年你纵然会改变,但不会对我冷淡生疏。你失忆,不记得我了,我可以理解。但你现在已经想起来很多事,你该知道,我对你没有恶意。”
苏浅璎垂眸,半晌才道:“是,我是想起了一些事,也知道你对我没有恶意。但是,毕竟男女有别。虽然你我问心无愧,但人言可畏。所以,你我之间,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
宁晔的神情隐在火光背后,看不出异样。
他笑了笑,突然道:“同样的话,你对玉初说过么?”
苏浅璎浑身一颤,脸色一点点冷淡下来。
宁晔仿若未觉,“你喜欢他。”
笃定的语气。
苏浅璎死死的抿唇,眼神晦暗不明。
跳跃的火光打在宁晔脸上,他的神情却十分平静。
“有些事,你大约不知道。”他淡淡说道:“玉照国这一代皇帝玉珩,很是器重他,两人关系十分好。玉珩羸弱,常年药不离口,病体缠身。玉初经常深夜入宫为他诊治,然后就此住在宫中,几乎不回他养了一群女人的宸王府。”
“你想说明什么?”苏浅璎嘴角勾了勾,“想告诉我他们俩关系非同一般?”
宁晔一看她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再一次失笑。
“别误会。我只是想要告诉你,玉珩,其实有意要传位给玉初。”
苏浅璎心中震撼不小,脸上却不动声色。
“那只是你的猜测。”
“好吧,我知道你喜欢自欺欺人。”宁晔神色如常,“不过玉照国礼法十分森严,如果他真的有朝一日登基为帝,以你和他的关系,大约是不会有结果的。所以作为朋友,我还是得提醒你一句,不可泥足深陷,否则只会引火自焚。”
苏浅璎道:“你在挑拨离间。”
宁晔还是不生气,“当然,我不能否认自己有私心。”
他歪过头来看着苏浅璎,笑一笑。
“毕竟,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好像,没办法做那个例外。”
这算是表白?
苏浅璎竟有些哭笑不得。
她道:“你这么直白,很容易吓到别人的。”
宁晔直直的看着她,“那你被吓到了吗?”
苏浅璎再次一噎,偏开头不说话。
宁晔嘴角微弯,笑容微涩。
“你喜欢他,可你有顾虑。你不想伤害他,却又害怕纵容自己最后会覆水难收。所以你一直矛盾,徘徊不定。”
苏浅璎的脸上,闪过被戳破心事的狼狈,她语气冷了下来。
“将我的感情分析得这么透彻,是想以此为威胁我,还是想以现实的残酷来警告我,不要对阿初有任何的幻想?”
宁晔承认得很爽快,“两者皆有。”
苏浅璎一堵,咬牙道:“你还真是卑劣得理直气壮,坦率得厚颜无耻。”
宁晔笑一笑,神情在火光下竟有些暗淡。
“其实在你面前,我永远无法理直气壮。我也害怕你会厌恶我,排斥我。可我已经别无他法,只能厚颜无耻的铤而走险。因为…我已经迟到了十年。”
苏浅璎呼吸一滞。
宁晔半低着头,用木棍掏了掏火堆,道:“其实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如果十年前我没有放你离开。而是把你带回重音…不,皇姐不会允许你的存在,而那个时候的我,无法护你周全。”
明灭的火光打在他脸上,他的神情,也变得晦暗不明。
“这世上最惨痛的领悟,就是明知道没有如果,却还是忍不住去幻想如果。这世上最撕心裂肺的痛,是就算有如果,仍旧无可奈何。”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是,你我咫尺相望,却只能…天涯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