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在他的侧脸上偏了一半,像是近乎无色的雪,镀了层浅浅的碎金,那么安详,那么随和,可他的眼睛深处,又是那么黑,那么凉。
“七舞,我不能对不起寸心,只能对不起你。只要能帮寸心达成心愿,我的生死,都但凭你处置。”
她的心愿,无非是嫁给上尧君。
可只有这一条,我无法拱手让人。
......
未离将我带去了雾泽山的竹屋里,在竹屋外设了层法力强大的结界,将我扶躺在床上,寸步不离的守着我,一直没有给我解除身上的法术禁锢。
至于暖儿,事先就已经被未离带回了紫栖宫里,看来他真的是早有预谋。
“未离,你太傻了。两情相悦才是爱情,就算是你以我做人质,逼上尧君娶了寸心,他们也不会有好结果的,而且我宁愿死了,也不愿意上尧君娶一个不爱的女人,葬送了自己的幸福。”我已经将未离的目的想得清楚透彻,遂能平心静气的与他说话。
他淡淡笑了,摇着头,“七舞,你很聪明,能猜透我所有的心思,可是有一件事你错了,我只是以防万一,才控制了你这个最后的筹码,对于现在的情况来说,无论师父多爱你,无论师父多讨厌寸心,他最终,都会娶了她。”
“为什么?”我的语气突然变得慌乱。
他低眸望着我,轻轻勾去我额前的发丝,神色是我从未见过的温柔。
“你知道当初我重伤了天君,是谁想的法子,让寸心的母亲为救天君,以命换命吗?”
他边说边眯起眼睛,望向窗外,像一只慵懒的回忆往事的猫。
“是师父。当时天君刚刚即为,子孙尚幼,根基不稳,他担心一旦天族发生变故,会引发四海的动荡,就让天君唯一的亲姐姐,寸心的生身母亲,以命换命。”
我仔细的听着,心也慢慢悬荡着。
“端仁公主怀着已成型的女胎,师父为确保胎儿的永世无虞,令端仁公主安心,就以天地为证,在端仁公主身前发下了粉身碎骨,神灵尽灭的毒誓,端仁公主这才心甘情愿的救了天君。”
这么说,上尧君真正该保护的人,一直都是寸心。
“这桩婚事,若是放到往常来说,师父也许是断不会答应的。一切还要多亏了你,若不是你在邢台上遭受酷刑,也不会激出诛缘剑的剑灵。那个剑灵一剑刺进了寸心的心脏里,现在寸心只留着一口气,这世间之上,唯有与上尧君同修这一条法子,能延迟寸心的寿命。”
我的心再也抓不住黑暗中的任何东西,沉沉跌进深渊里去,不见回声。
在这一刻,我更希望上尧君能娶了寸心,也不愿意他粉身碎骨,神灵尽灭。
我宁愿我和他之间情深缘浅,相思不见,也不愿意碧落黄泉。
可我的心,却在他永远都看不见的地方,裂痕遍布。
“未离,你不必这样守着我,就算你不拿着做筹码,我也会拿我自己做筹码,让上尧君活着。”我望着头顶的红帐,吐出的一字字,都是那么瘦小苍白,连同眼泪,无声无息的,一滴滴砸在枕间。
“你放心,等寸心与师父完婚后,你所有的罪责,包括那个剑灵,这之间的所有纠缠,都会一笔勾销。”
“不要让无辜的人受牵连就好,我已经无所谓了。”我缓缓闭上眼睛,脑子空空荡荡的,眼泪决堤,都灌在了心里。
我是多么可悲,竟然用那莫须有的罪名,换走了原本属于自己的一生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