裳吧,这个样子出去怕是有失了体面。”
我垂目看了看身上这一身泥垢血渍,勉强朝他一笑,接过他手里的衣裳,颔首回个礼道谢,便随着引路的仙娥去了内殿。
这身衣裳和我以前穿过的不大一样,甚至比天后娘娘裳的那几件还要好上几分。层层轻薄如美人呵出的兰气,袖口裙角绣上的桃花次第绽开,如在美人脸上染开的红胭脂,行处花香暗滚,仿佛盛绽一树繁花。
我一出去,便看到汜玉上仙恰好转过来的脸,正万分惊艳的定看着我,眸间像是被春光盛满了一树桃花色。
我不安的扯几下衣裳,实在是不太习惯这种“行走的桃花树”的奇异怪感,忙道:“我过几日便将那日的手帕和这身衣裳一同还予你。”
他适才微微回了点神,收拢了定格在我身上的目光,温和道:“不妨事,这衣裳与你身形正合适,就送予你吧。”
这衣裳虽金贵,我也不是什么贪心的人,婉言拒绝了好几次却都被他稀里糊涂的岔开了话音,我也没再提,只想着等瘟疫一事处理好,得闲个空子便来西海还予他。
因着我对青霄多少还有点余气未消,怎么也不肯随汜玉一块去拜谒,到了闲人庄后我便寻个由头自顾去了,走了几步思量再三,终还是一颗老心放不下操劳,遂蹑手蹑脚的偷摸跟在汜玉身后。
前来接待的是刚从北海回来的二师兄寻古,我的一十九位师兄中,大抵我与二师兄最不相熟,他平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甚少待在闲人庄里,今日偶见也是个幸事。
眼看着汜玉快要进了宣世殿的门,我一着急,便幻了个蛾子飞过去抓住汜玉的衣袖,也同他一并进了去。
青霄的脸色异常苍白,连那身生机盎然的青绿色衣裳仿佛也失了些平日的颜色,他正以手扶额,侧在桌边休憩。
任我心里有多少窝着的火气,见到他的那一瞬还是被一点不剩的熄灭。不为别的,就因为他是青霄,是这世间待我最亲的人。
也不知是不是我过于紧张,老觉得谈话间青霄的目光一直盯着汜玉衣袖上的我,一只入不了眼的飞蛾。
我也大概知道了事情的真相,瘟魔虽是无形无体的一团恶烟,可瘟蛊却是瘟魔修出的一种违天蛊术,其身虽可散灭,其精却尽数藏于瘟蛊之中。
而乐安变成如今这个样子,正是不知道被谁植了瘟蛊,瘟蛊入体,七天不解,便会神形俱灭。
“我们兵分两路,我去弱水西南取不死树上开的不死花,你留在紫华洞内以血燃灯,为她续四柱香的命。”
“不行!上神,要去也是我去,我不能让你涉险,且不说守护不死花的是三只上古时战无不克的战兽,就连弱水河,千万年来也无人过的去。”
“唯今只有我亲自去一趟,你妹妹才会有一线生机,你与她是同息血,只有你能为她续四柱香的命,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让乐安出事。”
我心里一瞬五味陈杂,耳朵轰轰的响,尽是青霄那一句“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让乐安出事”,手脚一软,竟从汜玉的衣袖上掉了下来。
我感觉不到身上似乎被摔裂的疼痛,只双眼朦胧的看着门外那一点绝尘的青影。
那么坚决,那么毅然!
却也只是用自己的性命去赌他人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