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有没有发现我这身衣服很帅?”
“什么是很帅?”
“就是很英俊很好看。”
墨濯恍然大悟,呵呵地笑了起来:“我一下马车就看到了,太子妃女扮男装,连我也要自惭形秽了。”
“不用担心,你的个子比我高很多,不会被我比下去的,全京城所有人都知道二皇子是美男子,我只是偶尔冒充一下翩翩少年,不会和阁下抢风头的。”
“太子妃也觉得在下很帅吗?”
林纾仰头,看了看:“嗯,的确是很帅呢!”
墨濯的脸上浮现出好看的笑容:“和太子比,又如何呢?”
林纾突然想起《邹忌讽齐王纳谏》里的情景来,忍不住笑了起来:“君美甚,无人可以及君也!”
“太子妃太幽默了。”墨濯哈哈大笑,洁白整齐的牙齿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林纾心想:如果太子的性格也像他这么开朗,就好了。
在没有见到吴珺儒之前,林纾尚且心存疑虑,不知道此行是否正确,当真的见到他本人,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这是一个慈眉善目温文尔雅的老人,虽然头发已经花白,但却精神矍铄,傲骨犹存。
头上包裹的纱布,面容还有些浮肿,过了这么多天伤还没有痊愈,说明他伤得不轻。即便有伤在身,在养病中,也没有半点邋遢之态,病弱之容。
面对仇人之女,他没有失礼怠慢,反而待林纾和二皇子墨濯一视同仁,神色从容,谈吐不俗。
让林纾突然想起范仲淹的诗句:云山苍苍,江水泱泱,先生之风,山高水长。
林纾和墨濯进去的时候,吴珺儒正在画一副雪松图,一番略微生疏的寒暄下来,想起把守在门外的禁军,林纾便忍不住为这位德高望重的师者担忧起来。
从吴珺儒的言语中可以听出他已经抱定了必死的决心,如论如何也要保护好另外十二个年轻人,绝对不会妥协的。
墨濯的面色也变得沉重起来,看来,现在的情况已经非常不乐观了。
临走的时候,林纾说:“学生在这里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先生是否能够将这副雪松图送给我?”
吴珺儒一愣,很快恢复了淡定:“这副画还没有完成,如果太子妃喜欢,他日老臣完成后,会将此图转交给太子殿下,到那时才算是完满了。”
林纾明白,他是不愿意将画送给自己,但又不能当面拒绝。听到“完满”二字,看着他充满睿智的眼神,林纾心下一沉,他的确做好了牺牲自己保全他人的打算。
林纾勾起嘴角一笑:“如此也好,不过这样的话,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万一又有人过来相中了这幅画,可怎么办好?先生的墨宝千金难求,不如我做个标记算是预定了,这样别人就拿不走了。”
“太子妃随意。”吴珺儒不再勉强。
墨濯一脸的不解,但也没有出言阻挠。
林纾走到书桌前,选好了毛笔,蘸了墨,提笔在一侧写道: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要知松高洁,待到雪化时。
这首诗,借花献佛,说是为了做个标志,不过吴珺儒和墨濯都是聪明人,他们一看便其知道期间的意思。
尺蠖之屈,以求信也;龙蛇之蛰,以存身也。大丈夫能屈能伸,处身困境,亦能忍耐下去,等待时机,才能保存实力,有所作为。
宁折不弯,逞匹夫之勇,反而适得其反,功败垂成,连自己都无法自保,谈何保护别人,维持正义?
有了这副字,被霖启辄的人看到,不明情况下是不敢对吴珺儒动手的。霖启辄就算有意针对吴珺儒,估计也要照顾她这个做“女儿”面子。
直到林纾和墨濯道别后,吴珺儒的目光还滞留在太子妃所题写的诗词上。
林纾感觉他应该懂了,这样刚正不阿洁身自好的忠良之臣,不该落得声名狼藉的下场。
她能做得只有这些了,虽是举手之劳,但对他应当是有帮助的。本来对前来探望吴太傅还心有疑虑,但现在却觉得不来的话才会有遗憾,她心里是不希望这样一位德高望重,忧国忧民舍身取义的老人家去死的。
待出了吴府,墨濯收住脚步,看向林纾:“刚才为什么那么做?”
“想到就做了呗,还需要什么理由?我可是公认的才女哦,灵感迸发,浪费了多可惜。”自从上次在芳林苑一展才华,林纾便名声大震。
“我有些读不懂你了。”墨濯沉思道。
“我又不是一本书,读不懂也没有关系。”
“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也能够有幸得到太子妃的墨宝。”墨濯的眼中柔情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