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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内宫之中,皇帝虽然宠幸如懿与嬿婉、颖嫔、忻嫔等人居多,对年长的玉妍的召幸日益稀少,却也常去坐坐,或命陪侍用膳,或是赏赐众多。比之绿筠的位高而恩稀,玉妍也算是宠遇不衰了。
绿筠人前虽不言语,到了如懿面前却忍不住愁眉坐叹:“臣妾如今年长,有时候想起当年抚养过永璜,母子一场,眼前总是浮起他英年早逝的样子。如今臣妾也不敢求别的了,只求永璋能安安稳稳地度日,别如他大哥一般便是万幸了。”
如懿捧着一盏江南新贡的龙井细细品味,闻言不由得惊诧:“永璋虽然受皇上的训斥,那也是孝贤皇后过世那年的事了。怎么如今好好的,你又说起这般丧气话来?”
绿筠忍不住叹息道:“臣妾自知年老色衰,自从永璜和永璋被皇上叱责冷待之后,臣妾便落了个教子不善的罪过,不得皇上爱幸。臣妾只求母子平安度日。可是皇后娘娘不知,嘉贵妃每每见了臣妾冷嘲热讽之外,永璋和永珹一起当差,竟也要看永珹脸色,受他言语奚落。我们母子,居然可怜到这个地步了。也怪臣妾当年糊涂,想让永璋争一争太子之位,才落得今日。”她越说越伤心,跪下哭求道,“臣妾知错了,臣妾只希望从此能过得安生些,还求皇后娘娘保全!”
绿筠处境尴尬,如懿不是不知。三阿哥永璋一直不得皇帝青眼,以致庸碌。绿筠所生的四公主璟妍虽然得皇帝喜爱,但到底是庶出之女。而六阿哥永瑢才十一岁,皇帝幼子众多,也不甚放在心上。绿筠虽然与玉妍年岁相差不多,却不及玉妍善于保养,争奇斗妍,又懂得邀宠,自然是过得不尽如人意了。
如懿见绿筠如此,念及当年在潜邸中的情分,且永璜和永璋被牵累的事多少有自己的缘故在,也不免触动心肠,挽起她道:“这话便是言重了,皇上不是不顾念旧情的人,嘉贵妃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有什么额娘就有什么儿子,一时得意过头也是有的。永璋如今是皇上的长子,以后封爵开府,有你们的安稳荣华呢。”
绿筠闻言稍稍安慰,抹泪道:“有皇后娘娘这句话臣妾便安心了。说来臣妾哪里就到了哭哭啼啼的时候呢,愉妃妹妹和永琪岂不更可怜?”
话音未落,却见李玉进来,见了绿筠便是一个大礼,满脸堆笑:“原来纯贵妃娘娘在这儿,叫奴才好找!”
绿筠颇为诧异,也不知出了何事,便有些慌张:“怎么了?是不是永璋哪里不好,又叫皇上训责了?”
李玉喜滋滋道:“这是哪儿的话呀!恭喜纯贵妃娘娘,今日皇上翻了您的牌子,且会到钟粹宫与您一同进膳,您赶紧准备着伺候吧。”
绿筠吃了一惊,像是久久不能相信。她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摸了脸又去摸衣裳,喜得实在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念念道:“本宫多少年没侍寝了,皇上今儿怎么想起本宫来了?”
李玉笑道:“贵妃娘娘忘了,今儿是您当年入潜邸伺候的日子呀!皇上可惦记着呢。”
绿筠这一喜可非同小可,呆坐着落下泪来,喃喃自语:“皇上还记得,本宫自己都忘了,皇上居然还记得!”
如懿笑着推了她一把:“这是大喜的事,可见皇上念着你的旧情,怎么还要哭呢?”她心念电转,忽地想起一事,唤过容珮道:“去把嘉贵妃昨日进献给本宫的项圈拿来。”
那原是一方极华美的赤金盘五凤朝阳牡丹项圈,以黄金屈曲成凤凰昂首之形,其上缀以明珠美玉,花式繁丽,并以红宝翡翠伏成牡丹花枝,晶莹辉耀。
如懿亲自将项圈交至绿筠手中,推心置腹道:“这个项圈足够耀眼,衣衫首饰不必再过于华丽,以免喧宾夺主,失了你本真之美。”她特特提了一句,“这样好的东西本宫也没有,还是嘉贵妃孝敬的。也罢,借花献佛,添一添你今夜的喜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