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掉自己的上衣,露出结实健硕的胸膛,只见他赤膊一挥手,唐军一排排整体如一的如铜墙铁壁向前推进,刀光闪闪的魔刀阵若一个不见首尾的巨型绞肉机,向十万叛军碾杀过去,李嗣业破釜沉舟的勇气震撼着大唐的每一个士兵,也对安禄山的叛军产生强大的震慑力,叛军连连后退。
大唐军队恢复了士气,越杀越有男儿血性,同仇敌忾,不畏生死。
叛军首领李龟仁见形势不妙,引兵后退,企图将李嗣业的前锋部队引到埋伏圈。
李龟仁哪里知道,苏发将军和虫娘提前一天就侦查到叛军的一支精锐骑兵在叛军大营东面设下埋伏,报告给副帅郭子仪,郭子仪当机立断,派仆固怀恩、叶护太子率领四千回纥精兵从侧面迎击。这时,埋伏的叛军看到回纥铁骑,方寸大乱,英勇的回纥骑兵若天兵一般将叛军的骑兵杀得人仰马翻,叛军被动地和回纥铁骑作战,边战边往长安城内退,叛军死伤严重,溃不成军,叶护太子的骑兵却不追击,叛军退到一里路外,李龟仁忽然看见李嗣业的前锋快速撤退,以为寻到了战机,慌乱中组织士兵追击李嗣业的部队。叶护太子率领回纥部队悄悄绕到叛军大营的后方,联合拨那汗国、波斯、大食国的军队,从背面猛烈地向叛军袭击,霎时,毒箭如雨,叛军中箭当即毙命。
李嗣业的前锋部队和叶护太子的骑兵形成掎角,前后夹击,叛军鬼哭狼嚎,要么被毒箭射中,要么掉进壕沟摔压而死,放下武器,准备投降的,被就地斩首处决。
剩下一部分残兵连滚带爬逃往长安城。
此时,天已经黑了下来,天下兵马大元帅李豫骑马赶到,兴冲冲地说:“今日一役,长安的叛军主力已被消灭了,传前锋、中锋、后锋三军就地休息,
本帅已下令后勤士兵杀猪宰牛犒赏将士们。”
仆固怀恩道:“元帅,李龟仁是安禄山的一员骁将,若给他喘息的机会,他势必集结叛军反扑,我们何不乘胜追击,杀他个干干净净。”仆固怀恩一向骁勇果敢,为人忠厚,多年跟随郭子仪在朔方屡战奇功,安史之乱之初,他就赶赴灵武李亨帐前,与郭子仪、李光弼一起投身讨贼护唐的战斗,每逢战斗,仆固怀恩必跃马横枪,争先入阵,屡立奇功,叛军闻名丧胆。
叶护太子一向敬重仆固怀恩,赞同地点点头,一马当先地说:“王兄,请下令让我带领回纥骑兵杀到长安去,定当取下李龟仁的首级。”
墨玉担心叶护的安全,走向前来,主动请缨说:“忠义王,天已黑了,你还是在这里陪大元帅,让我和吉辍带几十个骑兵去追捕那李龟仁吧。”
吉辍期待地看着叶护太子,又瞅瞅李豫。
李豫犹豫地说:“打了一天的仗,贵国的骑兵和大唐的将士都很疲乏了,而且伤兵很多,剿灭贼兵不在一时,我们要保护实力,再说,这些叛军借着夜黑风高若混进长安百姓家中,也不好搜捕,我们还是天亮进城。”
众人觉得元帅的考虑也有道理,纷纷点头。
后勤部队忙着张罗起来,杀猪宰牛,士兵们用钢锯切割着宰杀好的牛体,用陌刀砍切猪的四肢。就地起锅,劈柴烧火,没多久后勤兵已经将烧熟的一盆盆猪肉、羊肉、牛肉,上百蒸笼包子、馒头送了过来。一坛坛美酒也用车运了过来,勤务兵打开酒坛,酒香、肉香在夜空中弥漫开来,将士们席地而坐,各自取了酒肉,狂饮猛吃起来。
仆固怀恩不好再请战,只得随元帅李豫入席。餐毕,叶护太子告别李豫回自己的营帐,墨玉发现叶护太子的胳膊受了伤,就让吉辍找来药酒,给伤口消毒,又用纱布小心包好,叶护太子轻松地说:“没关系的,一点轻伤。”墨玉心疼地说:“还说没关系,流了那么多血,衣袖都染红了”。
叶护笑笑说:“墨玉,你征战了一天,早点去歇息吧。”
墨玉莞尔一笑说:“我不累。”
叶护说:“一个女孩家这么拼命,怎么能不累?你看那些铁血男儿都累得一个个躺下了。”
墨玉朝营帐外望去,只见月光下,吃饱喝足的士兵们横七竖八地躺在草地上睡着了。
墨玉微微一笑,轻声说:“我到帐外歇息,你有事叫我。”
叶护微笑着点头。
酒足饭饱,移地键打着饱嗝儿来到李豫的营帐。
相互寒暄问候一番之后,移地键说:“元帅,当初,你们的使者到回纥牙帐借兵,葛勒可汗和大唐肃宗有约,克城之日,土地、士庶归唐,金帛、女子、小孩归回纥,大元帅不会不知道吧?”
李豫眉头紧蹙,尴尬地笑笑,为难地说:“移地键亲王,明早攻克长安,若允许回纥兵士进城掠夺金帛和妇孺,消息要是传到洛阳去,洛阳的百姓该会多么失望,他们很转而拥护安禄山的叛军,抵制咱们大唐和回纥的联军进城,到那时,洛阳就无法攻克了,再说,长安经过叛军的洗劫,百姓流离失所,金银财宝、美女都被掠走押送到洛阳去了,现在的长安只有老弱病残的百姓,能逃亡的也早都逃亡了,长安城还能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呢?莫若等收复洛阳,咱们再履行承诺,何如?”
移地键狡黠地一笑,想了想,觉得李豫说得也有道理,安禄山的叛军早已将长安城的珠宝金帛美女掠到范阳和洛阳去了,长安不过是座空城。还需耐心等待,
等攻克洛阳,再伸出魔爪大肆抢劫为妙。
移地键咬了咬嘴唇,贪婪地说:“那就说定了,攻克洛阳,你们可要履行承诺。”
李豫淡淡地道:“那是当然。”
移地键告辞,一身酒气地向叶护的营帐走去。只见虫娘从对面往叶护营帐方向而来。
月光里,换了一声裙装的虫娘若嫦娥下凡,姗姗而行。
她提着一篮香梨,送来给叶护太子解渴。
移地键看见虫娘,欲望借着酒精而膨胀,走上前去,调戏道:“寿安公主,
这么晚了,是不是找本王一起赏月呢?”说着,就拉住虫娘的胳膊,色迷迷地打量着虫娘。
虫娘见他轻薄自己,生气地说:“移地键,请你自重,叶护太子受伤了,我来探视他的。”
移地键坏笑道:“他哪里受伤了,好好的,没事,美丽的公主,你是否也像月宫里的嫦娥寂寞难耐呀,来来来,让本王陪你,不是一个样吗?”
说着就向虫娘扑去,虫娘武功不错,一个弹跳躲开了移地键的魔爪。
移地键不死心,一跃而起,抱住虫娘,在虫娘脸上乱吻,就要拖回自己的营帐,虫娘大呼救命,惊慌中,篮子跌落,香梨滚了一地。
墨玉闻声跑来,救下虫娘,移地键狠狠地甩了墨玉一个耳光,朝墨玉吼道:“昆仑黑奴,你陪着太子淫乐就是,谁让你来搅合本王的好事,敢跟本王做对,你走着瞧。”移地键正要狼狈地走开,只见一穿着白色长袍的潇洒男子挡在前面,怒目而视。
看清是叶护太子,移地键神色慌乱,尴尬地解释说:“哥,没什么,我刚才和寿安公主开玩笑。”
叶护怒斥道:“寿安公主也是你能轻薄的吗?身为回纥亲王,如此没有章法,没有教养,你不怕我治你的罪吗?移地键,你最好给我放老实点,我们千里迢迢来大唐,是帮助大唐打仗的,不是来作威作福的。”
移地键故作唯唯诺诺,垂头说:“太子教训的是,弟弟再也不敢了。”
叶护太子没好气地说:“滚!”
墨玉捡起地上的香梨,放回篮子里,对叶护说:“寿安公主特来给你送的香梨。”
叶护扶起虫娘说:“谢谢你,虫娘,这么有心,来营帐喝杯茶吧。”
虫娘见天色已晚,自己被移地键折腾得如此狼狈,又见墨玉守候在叶护身边,
就谢绝了叶护太子的邀请,婉言告辞,叶护嘱托墨玉送回虫娘。
月光皎洁,两个女孩子漫步在月光里。
墨玉说:“寿安公主,我好久没看到月亮了。”
虫娘轻声说:“我也是,不敢去看月亮。”
墨玉问:“为什么呢?”
虫娘悠悠地说:“每当举头望明月,内心的孤单就会涌起,就会想起广平王府的月夜荷塘,那是多么美好的岁月啊,可惜这一切都被无情的战争粉碎了。”
墨玉微笑着端详月光下的虫娘,她与众不同,就若自己,她好似一朵奇特的异域之花。
沉默了一会,墨玉大胆地问:“寿安公主,你爱慕叶护太子,对吗?”
虫娘顿觉两腮绯红,幸而是在月光下,墨玉看不出来,虫娘笑而不语。
,心想,“连叶护的侍卫都看出自己的心事,叶护太子,他一定也明白了。”
虫娘又瞧了眼墨玉,微笑说:“墨玉,我感觉你也爱慕叶护太子。”
墨玉一怔,不觉咧嘴而笑。仰望明月,黝黑的脸蛋漾出无比快乐的笑容。
又走了几步,虫娘说:“前面就是我的帐篷,你请回吧,多谢护送!”
墨玉微笑,作揖告辞。
营帐内,叶护展开一幅画像,那是真娘,云鬓多姿的清香佳人。画中的
真娘飘逸若仙,若嗔若笑,双眸含情,好像对叶护说:“叶护,咱们快要见面了。”叶护凝视真娘的画像,正在思念心爱的姑娘。
两名穿着盔甲的将士来到叶护太子的营帐前,那四十岁上下,笑容可掬,英武又不失儒雅的将士在前,另一个是二十岁上下的英俊小将。闻听侍卫通报,
叶护走出帐来,怔住了。
两位将士施礼道:“末将见过忠义王”。
这两位将士正是投笔从戎的张继和孙曦。战场遇故知,叶护大喜过望,
高兴地说:“张继师父,孙曦表弟,想不到你们也来收复长安了。”
孙曦说:“几个月前,阿鹰来苏州打探真娘的消息,得知长安沦陷,我和张继师父就马不停蹄地跑来参军了,现在我们两个都在李嗣业将军手下当差。”
叶护激动地拥抱张继,又转而拥抱孙曦,坚定地说:“好,我们同仇敌忾,
光复大唐。”
孙曦问:“真娘呢?在你营帐吗?”
叶护被问住了,眼神黯淡下来,歉疚地说:“对不起,孙曦,我没有保护好真娘,
等大军开进长安去,我们再全力寻找她吧。”
张继忧心地说:“王落落也没有下落,明早大军开进长安去,咱们
立即全城搜索。”叶护和孙曦心情沉重地点点头。
次日凌晨,天还未亮,钟鼓齐鸣,张继和孙曦各自归队,大唐军队和回纥骑兵浩浩荡荡开往长安。前锋大将军李嗣业摆开陌刀阵,步步进逼长安的叛军阵营,叶护太子带领部分回纥骑兵悄悄绕到叛军营地的后方,突然袭击。叛军双面受袭,招架不住,纷纷逃跑,驻守长安的叛将,大燕国骁勇善战的几个叛将何千里、安守忠、田乾真、李龟仁等弃城而逃。
长安百姓听说太子李豫带兵打回了长安,个个喜气洋洋、奔走相告,夹道欢迎。
叶护带一队人马亲自去永昌坊的胡宅去查看,但见府上已经被烧得不成样子,更没有一个胡家的人影。同时,太子李豫也派兵四处寻找太子妃沈珍珠,同样是
城陷花落去,佳人无消息。
孙曦建议广贴告示,悬赏寻找,叶护太子和李豫都很赞同。就命令士兵在长安城
大街小巷张贴沈珍珠、真娘和王落落的画像。
几天后,一个瘸子一瘸一拐地来到唐军大营,说知道真娘的下落。
几个士兵立刻将他带到叶护面前,这个瘸子竟然是胡家的仆从胡风。
胡风见到叶护哭得稀里哗啦,将管家胡忠引领叛军抓走真娘的经过,胡夫人失去女儿不肯去苏州逃难,现和丫鬟香云住在长安城东的葫芦庙里。
叶护震怒之极,当即派兵去抓捕胡忠,一面派墨玉跟随胡风去葫芦庙接胡夫人。
胡夫人很快被接了回来,她形容憔悴,鬓发已白,见到叶护,痛哭流涕,恳求他想办法救真娘,叶护含泪答应,吩咐孙风和香云照顾好夫人。
孙曦骑马赶到,见一形若枯槁,眼泪潸潸的美貌妇人,料定是自己多年不见的姑母,下马跪在胡夫人面前道:“侄儿给姑母请安!”
胡夫人微怔,孙曦道:“姑母,我是孙曦。”
胡夫人拉住孙曦的手,上下打量着,流泪说:“曦儿,长这么大了,姑母十几
年没见你了。”又问了些苏州孙府的事情,孙曦怕胡夫人伤心过度,没提及父亲孙泰禹参与永王李璘谋反被诛杀的事情,更不敢提及姑丈胡雪松已经病逝。
叶护将胡夫人安置在自己在长安的府邸,又给了百两银子,嘱咐香云好生照料
夫人。又带兵赶回回纥军营,孙曦也告辞,流着泪离去。
长安恢复了平静,以前投靠叛军的官员见长安又回归大唐,慌忙见风使舵,纷纷
转归大唐,考虑到局势的不稳,太子李豫没有过多地追究。
第三天,墨玉和吉辍终于抓来胡忠。胡忠见到叶护,吓得战战兢兢,两腿瘫软,
跪地哭泣着交待了真娘的去向,闻听真娘被胡忠送到叛军巢穴,叶护愤恨交加,
一脚踢翻胡忠,胡忠趴在地上,哭丧着脸说:“叶护太子饶命,小的也是万不得已,我家小红被叛军抓走了,小的经过朱雀大街,看到了抓捕小姐的悬赏告示,想到小姐迟早会被叛兵抓走,小的也没能力保护她,一时糊涂就--”
胡忠磕头若鸡啄米般恳求饶命,叶护一生最痛恨这种背信弃义的小人,几乎气炸了肺,一脚又踹向胡忠,命令当即拉下斩首,几个回纥兵将胡忠拖了出去,
割下脑袋。
得知真娘被掠走到洛阳,叶护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即带兵杀到洛阳去,
太子李豫也查到了太子妃沈珍珠的去向,也是被掠到洛阳去,救妻心切,也有尽快收复洛阳之意,回纥骑兵的第二号首领移地键更是迫不及待地打到洛阳去,洛阳的财富和美女早让他馋涎欲滴,攻克洛阳,他就要履行合约,再也不会客气了。
晴空万里,凤翔郡的临时宫殿,肃宗激动地涕泪交流,声音颤抖地说:“长安终于收复了,苍天有眼啊,哈哈,安禄山老贼也终于得到了报应,想不到死在他儿子安庆绪手里。”
山人李泌走上前,声色和悦地说:“陛下,现在是您尽孝道,迎接太上皇回长安的时候了。”
肃宗轻抚胡须,微笑着颔首:“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