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为弟子之后,下达的第一个命令,便是让独斫将他右手大拇指为送给自己的束脩。
独斫为了学得真正强大的箭术,欣然将自己的大拇指给了德罗纳这位老师,然后德罗纳却继续以他老师的身份,命令独斫回家去,不得再来他这里学习。
也就在这件事情之后,又有一位青年来到了他给众王子授艺的地方,想要拜他为师,学习无上的箭术。
但是德罗纳知道这位青年只是一个窜姓苏多的后裔之时,不但没有教授他任何东西,反而嘲讽他不该去学习与自己身份不相匹配的技能。
在印度神域,苏多这种阶级,地位并不比吠舍高到哪里去,对他们而言,只要为婆罗门老爷服务就好了。战斗、箭术、武艺,这都是婆罗门与刹帝利应该掌握的技能,而与苏多无关。
这名叫做迦尔纳的少年,受到德罗纳的侮辱之后,十分不甘,来到了一条小河旁边。
他生来就有着极好的射箭天赋,但是他的父亲不允许他在旁人面前显露箭术;后来好不容易得到一位隐者传授箭术,但是隐者实力有限,因此让他去找德罗纳学习,没想到却受到了这样的侮辱。
一时之间,迦尔纳感觉前途充满了黑暗,内心充满了不甘,他站在河边大声吼叫,将自己心中的郁结发泄出来。
黑暗之中,迦尔纳将自己的头发剃掉,只留下了后脑勺上面的一束,就像是老鼠尾巴一样,难看得很。
“我断发起誓,与社会的规则决裂,这个羞辱我的社会,迟早要面对我的反击。新的我会创造新的规则,将种姓与教条的灰烬抹上前额。我起誓,从今之后,我的能力将定义我的存在,而我的技艺就是我的信仰。”
发完这誓言之后,迦尔纳顿时感觉自己的内心一片畅快,但是同样,他也是忧心忡忡。以他自己一个人的能力,真的能够摆脱种姓制度给天下所有人施加的教条与禁锢吗?
起誓之后,在这茫茫黑暗之中,迦尔纳更是感到无边的苍凉。他在心中思忖着,他应该怎样去做,去完成自己的誓言。
忽然,在茫茫黑暗之中,迦尔纳看到远处传来一点光芒,然后这点光芒越来越近,他发现这是几个在夜间赶路的人,为首之人持着一盏灯,照亮前进的方向。
“能力定义存在,能力由何而来;技艺便是信仰,技艺又由何而来。既然要割裂社会规则,那便不应从社会规则的制定者手中求取能力与技艺;既然要对社会进行报复,就不应该求社会规则的制定者给予自己帮助。”
那个为首的持灯之人,是一位衣着发饰都古怪无比的青年,他走到迦尔纳旁边,说了这样一句古里古怪的话,令迦尔纳心中一惊。
青年黑发黑瞳,与迦尔纳见过的任何人都迥异。在他身后,还跟着三个人,两位极为美妙的女子,一个肥头大腹的中年,这一行人突然出现,让迦尔纳觉得怪异得很。
在迦尔纳心中,已经做好了准备要向天地之间最为强大的战士之一,守卫婆罗门尊严与荣耀的持斧罗摩学艺,而这位古怪青年说的话,似乎就是针对他而来。
“见过尊者。”
迦尔纳似乎感受到了黑暗之中这几位存在的强大,他连忙双手合十,对着他们见礼。
这黑发青年微微一笑,往自己手中的灯上一弹指,顿时灯中飞出一点火星,朝着迦尔纳的额头点去。
迦尔纳甚至没有反应,就听到这青年的一句话:“送你一段未来某位英雄的记忆,希望对你能有帮助。”
瞬间,迦尔纳便感觉自己进入了一个梦境之中,这个梦境真实无比,将一个人的一生都呈现在了他面前。关于这个人的一切经历,一切记忆,一切想法,似乎都成为了他的一样。
梦中的世界非常古怪,与印度神域截然不同;而这个人的名字,叫做陈胜。当慢慢沉浸了陈胜的记忆之后,陈胜与他,似乎是一个人一样。
“公等遇雨,皆已失期,失期当斩。藉第令毋斩,而戍死者固十六七。且壮士不死即已,死即举大名耳,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暴秦酷法之下,他因为大雨失期,便是带领自己部属的壮士赶到,也不过是死。于是,在与吴广商量之后,他们决定不再听从秦命,举兵反秦。
迦尔纳代入的陈胜记忆到此戛然而止,但是他仍然闭目沉思,思考陈胜的一切,包括那个世界、那个国度、那个民族的很多经历。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许久之后,迦尔纳喃喃自语:“敢问尊者,陈胜他成功了吗?”
眼前的黑发黑瞳青年轻笑一声:“重要吗?”
迦尔纳闻言,顿时一怔,是啊,重要吗?
他只需要记住那份记忆带给他的最后一句话就好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种姓种姓,是因为没有出现始皇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