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路曼声的脑海中,反反复复地回荡着同一画面。
微笑的,悲伤的,绝望的,用最后一口气对她抱以期待的阿苼的样子。而回以她的,都是她冰冷的从来不知道回头看一看的背影。
在阿苼人生中的最后一程,究竟是以什么样的心情,期盼着她能回头看他一眼?
路曼声不敢想,可又控制不住自己。只要她一闭眼,阿苼的样子便浮现在她的眼前。
她活着,已经是一种折磨。
阿苼,也还在等着她。
绝望的梦魇笼罩在路曼声的心头,她的脑海里全部都是疯狂可怕的念头,驱使着她,一步步地走向死亡之路——
掀开被子,路曼声赤着脚下了床。
来到桌前,望着桌上的瓷盏。眼神是呆滞的,无神的,唯有大脑在低速地运转着,告诉她下一步要怎么做。
她就像是一个提线木偶一般,拿起那个青花瓷盏,抬高,然后倏地放开。
瓷盏脆裂成片,她拿起其中最尖锐地一块,对着自己的手腕重重一划。
痛吗?
应该是痛的,可身体上的痛,和心里的痛一比,又实在太过轻微。心里痛?不痛的,路曼声按着自己胸口盛放着心脏的地方,为什么你一点都不痛了,是不是她就快要解脱了?
小火在楼下,听到路曼声的房间传来杯盏碎裂之声。只抬了一下头,又继续去招呼客人了。
这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可能是路大夫起来喝水,不小心打破了杯盏。
走着走着,小火又觉得不对劲。路大夫被送回来的时候,人就跟个呆子似的,动都不动一下,这会儿就没事了?
该不会……该不会!
小火一把放下手中的托盘,飞快跑上二楼。
“啊——”整个客栈都听到,二楼传来小火恐惧地大叫声,“路大夫!——路大夫——”
宫旬回宫后,便一直心神不宁。孟凌东为他办事,还没有回来。没有他在身边,做起事来的确不太方便。
宫旬有想过,会接到宫外的消息。但他没有想到,会接到路曼声轻生、命在垂危这样的消息。
那个女人真是疯了,明明冷得像个冰块,对谁都不在意,却干得出轻生这等蠢事!
他真是错看她了,没想到她这么没用,一点挫折,就能让她放弃自己的性命!到底是多么了不得的事,让她没出息地竟然想到要去死?
宫旬已经出离了愤怒,他看重的人,内心居然这么脆弱,这让他很失望。失望的同时,更有着焦急和失措。
但他还没有忘记,出宫之时把尚医局的金牌御医侯荟也给带上了。那个女人的情况还不知道怎么样了,交给其他人他不放心。
赶到福来客栈,看到床上的人,宫旬的心不禁揪了起来。因为路曼声,从哪点看都像是个死人。脸色苍白如雪,浅蓝色的面纱,紧紧地贴在脸上,依稀地能看到脸上淡淡的伤痕。
身下的床单,已经被鲜血给染红。那只不停渗血的左手,摊在床外,伤口见骨,让人毛骨悚然。
那位大夫正在往路曼声的伤口上倒着止血药,止血药刚一倒下去,便被鲜血给吞没了。
路曼声那一下,割得还真狠,鲜血止都止不住,许掌柜请来的大夫费了半天的劲,也只有看着路曼声的生命气息越来越微弱。每次以为血已经止住了,下一刻又会血如泉涌。
那一幕,让见者心惊。
就在众人都觉得,路曼声身上的鲜血都流尽了的时候,宫旬带着侯荟赶来了。
侯荟金牌御医的实力不是叫假的,这个女人到了一般大夫手里,那就是一个死。可侯荟不同,他可是治外伤的大行家,什么止血接骨,外加独门偏方之类的,他可是信手拿来。
一边为路曼声上着药,一边直呼着可惜。
这上好的救命金创药,这个女人一次就花了他两大瓶,这份账,他可得好好记着。
她没法还,就只得找太子殿下讨要了。
只是这外伤好治,心病难愈。从她伤口之深,还有那一刀落的位置,就能知道这个女人轻生的决意到底有多深。
像这样的病人,侯荟通常是懒得救的。因为就算救活了她,她还是要寻死,那岂非浪费他这绝佳的药物?
有太子殿下在场,侯荟当然不敢吝啬两瓶药。只是,有些话,该说的还是要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