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去轻轻拍向于大维的肩:
“怎么,为佩佩操心呢?”
“唔……”
于大维回过神,歉意的一笑:
“可不是么?这丫头吧,以前大大咧咧,我就想着,哎哟,来个人让她且好好收心吧,别成天这里那里,随心随意的。远哥知道的,她没有妈妈,这么多年,我一个人得操两份心,而且随着她年纪越来越大,很多事情,作为父亲,我又不说得太直接。好吧,现在终于出现这么一个人,她倒是十分上心,问题人家……”
见秦道远含笑睇过来,他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继续道:
“说句话不怕远哥你笑话,我看着呐,有些心疼,替她不值得。”
“我懂。”秦道远笑笑,两人肩并肩朝佣人早摆放好水果和点心的六角凉亭走去:
“纵遥订婚那天,我发那么大的火,你们都觉得是因为纵遥忤逆不听话,我觉得失去控制,大动肝火。其实呀,有句话,我也从来没有说出来过,怕遭人笑话。咱们多年兄弟,现在也不怕告诉你,我的心情和你有些类似,那会儿就觉得尽欢这丫头配不上纵遥,替他觉得不值,更替他有些心疼,毕竟,我从很早开始就清楚尽欢是何文的女儿,难免就想象着,万一这件事哪天再度浮出水面,鲜少动情的小子,只怕会落个伤心不已。”
这确实是于大维从来没有想过的一方面,他吃惊的看向两鬓斑白的男人,片刻后感慨道:
“我就说嘛,你们父子啊,就是缺乏沟通。要是你能早把这份心思说出来,纵遥……”
切成五角星状薄片的杨桃青翠喜人,霞光斜斜铺陈过来,仿佛阳光落在玉石,光华流转。
秦道远拾起一片,坐在大理石圆桌旁,笑着摇头:
“说出来,你觉得那小子就能认同吗?他大概只会觉得,我的选择我做主,不劳您老操心。”
于大维本是个聪明人,只不过关心则乱,听他这么一说,不由也审视起自己有些婆婆妈妈的情绪来,坐下道:
“远哥这是在提醒我没有必要过多操心么?”
“自己的孩子,没有谁能做到说不操心就不操心。”自从在何文那里听到他的大胆推测,到后面证实林咏确实的隐藏,再到大病这一场,秦道远的心境发生了很大变化,除开一种或许会随着年龄增加而出现的寂寥悲凉,更多的还是学会看淡,放下,以及尊重。杨桃甜中带酸,他慢慢嚼了一口,意味深长的看向好兄弟:
“我就是越来越觉得,即使亲如父母,有时也未必真正了解孩子真正想要的的是什么,或者说,什么才是真正合适他们的。你瞧纵遥,不怕你笑话,这些年风里来雨里去,我也勉强算的上阅人无数吧?但对这孩子,自打七岁那年采清决绝离开,我就没有看懂过他在想什么。我总想给他我认为最好的安排,结果人家呢……”
过去所有时间,他们父子两的冲突于大维是亲眼见证者,所以,不用多说,他已面露理解。
“明白了。”他又忍不住挠挠头,“孩子们有孩子们的生活,选择什么,那是他们自个儿的权利。”
“对喽,就是这句话。纵遥和尽欢现在,不也过得挺好么?”
瞧见兄弟的眉心间还是有一点不展,秦道远适时将话题引去于佩:
“而且,我觉得佩佩眼光不错。梁泽那孩子,我见过几面,温和斯文,重要的是连纵遥对他也是赞不绝口。大维,没有人比你和我更了解纵遥,别说你,就连我想要听道他几句发自肺腑的称赞,那也是比求金子还难。由此可见,梁泽必有过人之处。退一万步说,即使两人没有那个缘分,佩佩努力过,也不会遗憾后悔。大维,你知道么,遗憾和后悔这两样东西,最折磨人。”
最后一句,明显是有感而发。
于大维点头表示明白后,沉默许久,方小心翼翼再开口:
“远哥,其实有个问题我一直想不明白……”
秦道远端起泡得酽酽的乌龙,虎目睇过去,只听他声音低低道:
“既然您一直没有放下,为什么……从来……不去找她?”
仿佛有根尖利闪亮的针将心中最为秘密的隐痛勾出来,秦道远愣住,脑袋一片空白时,于大维的手机突兀响起。
“喂,你好,于大维。”
“木采清在我手里,让远哥听电话。”
低幽女音宛若一条蛇吐出长长信子发出的暗嘶,才说过“木采清”三个字的于大维仿佛看到鬼,目瞪口呆。
【晚安,宝贝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