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步到窗前,大手一挥,响亮又干脆的扇过去之后,拔高声调怒斥:
“有你们这样的儿子媳妇,是我老曾家的不幸!”
言罢,他气冲冲走出去,抓着那张离婚协议的李丽雅本来还想恳求公公为自己做主,可是,见丈夫被打得头晕脑胀,一时间也不敢再开口,怯怯退到一旁,心中只能寄希望于婆婆和儿子。莫名其妙又挨打的曾煜怒火三丈,无奈行动不便,既不能追上老头子,也不能干点别的发泄,只能将垫在身后的枕头抓起狠狠朝立在门口的李丽雅掷过去,吼叫在这个夏日美好宁静的清晨掀翻屋顶:
“滚,给老子滚!”
——*——*——
玉城,如园。
淅淅沥沥的小雨打着潇潇竹叶,林咏卧在躺椅里,凤眼轻闭,右手慢慢抚摸过左手腕上多年不离身的玉镯,像过去的很多个孤独寂冷的夜一样。有焦姐在身边,饮食起居自是照顾得十分周到,只是没有熟知自己脾性的卢彦在身边办事,尽管不缺差遣的人,心里似乎总是没着落。
他出去那么久,也没有个消息传来,该不会……
想到这里,她不由的睁开眼睛,心中无声盘算着他是否有可能背叛自己而离开。
不过,他的老婆和两个孩子还在松城武警部队宿舍,是张梓盛特地辗转托关系安排进去住的,而且,自己一直也有安排眼线盯住,卢彦应该不至于乱来。他跟随自己那么多年,手里染的鲜血不知道多少,难道还想脱身么?非要说脱身,自己反而更容易全身而退吧。是时候打电话去瑞士,让人清扫清扫那幢能够看到雪山湖泊,毗邻森林及草地的房子了,等慕清恢复,复仇完毕……
“太太……太太……”
惊慌失措的嗓音打破雨滴落叶的清音,她缓缓坐起回头,只见身穿居家休闲服的焦姐披头散发冲进来,神色惊恐至极,凄厉大喊:
“太太,电视上说,秦先生过世了!”
平稳安放的心忽的漏掉几个节拍,林咏不愧是筹谋计算见过世面的高手,脸色如常,只是脊背不知不觉拉直,兀自镇定道:
“哪个秦先生?”
不会是秦道远和秦纵遥父子中的一个吧,这么痛快的死掉,真是便宜他们!
焦姐没想到林咏如此淡定,跌跌撞撞跑到躺椅旁蹲下,上气不接下气又紧张不已的道:
“是少爷,是少爷啊,秦慕清先生!”
一缕诡异又奇特的笑容浮现在林咏嘴角,她轻推开焦姐虚虚搀在臂膀上的双手,摇头道:“不可能,慕清不可能死!慕清这么会死呢?他是任重的亲生儿子,秦道远没有理由不救他。而且,秦纵遥那家伙,表面上冷淡,实则心里极重情感,他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慕清去死?我不信。这……”
没想到她直至此刻还能维持理智,焦姐诧异看向眼前一袭暗绿色复古真丝盘口旗袍的女人,只觉得她完全不像一个母亲的表现。
但是,她知道林咏的心思不是自己一个仅仅擅长家务的人能揣摩,所以只能喃喃作答:
“电视上说的……”
“这该不会是秦纵遥故技重施吧?当年的何文,他不就是瞒天过海将他送走了?”
其实,林咏心里不是不心痛,她甚至又有一种天塌下来的感觉,恰如多年前突然传来任重在牢里割脉自杀的噩耗。但是,如今双方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假如慕清是被秦纵遥控制,他借此骗自己回潭城呢?这种可能性很大,一旦自己回去,就会被他的人秘密控制看管,等他搜索到证据,要么死刑,要么私了,两种都容不得自己再痛快的活着。
何文是谁,焦姐自然不知道。
她只是看着太太的容颜慢慢覆盖上一层灰败,却还在一个劲的不愿意相信。
听她莫名其妙念叨几句后,焦姐又开始怀疑她受的刺激过大,以至于精神暂时时常,于是提议道:
“太太,要不要立刻回潭城?回去看看,如果电视说的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身为母亲,你难道不想去送儿子最后一程么?
后面这句,她没敢说出来。
“不要!”
踱步到窗畔,林咏回头严厉喝叱,柳眉倒竖凤眼噙怒,露出一股从未有过的霸道强悍之势:
“回去自投罗网吗?慕清不可能死,不可能,是秦纵遥在造谣,在设圈套!”
焦姐被她忽然展露的气势吓到,不由自主倒退两步,睁着两只充满惶恐和不解的眼睛,讷讷道:
“可是,电视上还说,会有公开的吊唁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