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水果店大姐投来怀疑的眼神,何尽欢赶紧将持续作响的来电摁掉,掏出玫紫色钱包,笑问统共多少钱。猕猴桃,蛇果,进口红提美人指,台湾莲雾,新鲜上市的第一茬荔枝……各种各样的水果每一样都被大姐强行加了一些,何尽欢心知肚明,但也没有点破,掏出三张红票票付款,将包横跨在肩头,两手提着重重的水果袋朝茶餐馆走去。
看她不进小区门,水果店大姐奇怪又疑虑的喊道:
“姑娘不进去吗?”
“不了。”何尽欢回首笑笑,“我先给家里去个电话,谢谢大姐。”
她知道,从这以后,即使要来这个和平小区,自己也最好别走东门了,省得被这个大姐认出来。
“怎么买这么多?”徐唐和宋小奇在门口迎上来,赶忙将所有塑料袋接过去。
“值得。你们看看,洗洗吃吧。我先……”
顿了顿,她终究没有说出杜晚妆的名字,转身握着手机走到一处树荫浓郁的僻静角落,给杜晚妆拨回去。
不知道有事耽搁还是怎么的,电话足足响够两三分钟才被接通,何尽欢率先道歉:
“晚妆,抱歉,刚才我提着东西不方便,找我有事么?”
“尽欢啊……”杜晚妆的声音听起来像站在风中,有着难以形容的呜咽和悲切为伴,“打电话过来,是想跟你告别。”
“告别?你要去哪里?”
眉心深拧,何尽欢心里微微发紧。
尽管心里很清楚,晚妆早已不是十五岁那年明眸皓齿,一笑生辉的仗义女孩,她却总是难以忘记初见时的美丽笑靥,她骑着张扬的红色自行车,校服下包裹着高挑纤细的身体,酒窝深深,如画般雅致的眉眼像春风里的柳叶尽情飞扬,充满希望。或许人就是这样,见过她最好的一面,于是总想让人保持、停留在那一刹那,不忍心看她消沉,受伤,甚至越走越远。
只是,人生若流水,岁月在其间起伏,又哪里有一成不变的人与事呢?
暗暗嘲笑自己的幼稚,何尽欢握住手机,只听里面传来幽怨而绵长的女音:
“暂时还不知道,可能……会去……四川。我太懦弱,没有勇气结束这条残破不堪的生命,所以……”
“四川?”
她情不自禁想到峨眉山,再听到后面的话,忽然明白杜晚妆此刻的心情:
大概是看破红尘,再无任何眷恋。
“你不管弟弟了吗?”任何直接的劝说对一个心灰意冷的人来说都没有什么作用,她只好搬出远在美国的杜晚菁。
“他长大了,非常优秀……”杜晚妆苦涩的咽了咽口水,“哪里还需要我这样的姐姐帮管呢?”
“好,你可以不管他。那……”
让杜晚妆陷入这种绝望的肯定是秦慕清,他们之间,肯定有过关于欧之盈的对话。
问题是,除开秦慕清,何尽欢竟悲哀的发现,自己也没有旁的可以挽救一直视为朋友的女孩。
“那秦慕清呢?”
“他?”杜晚妆轻笑,她大概坐在车上,风不断从车窗灌进来,混合着越来越大、越来越讽刺的笑音,“尽欢,这么多年,你出落成好看的大姑娘了,心性和当年我们第一回见面却没有太多改变。你认为,他还需要我管吗?或者说,他愿意让我管吗?他之所以会去清吧见你,还提出要和你进行全部身家的交易,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为什么。”
“我当然知道。”
大概是担心,徐唐走出了茶餐馆,看到他询问的眼神,何尽欢示意他保持安静。
“我知道这个故事的所有,也包括,这个女人其实并不爱他,爱的是秦纵遥。”
“是啊,她不爱他,可他把她爱进了骨子里。尽欢,我很好奇,突然横空出现这个女人,你对秦纵遥的感觉,从来没有复杂过吗?”
理智提醒她这句话像一个陷阱,毕竟,此时此刻,秦慕清和杜晚妆应该“认为”秦纵遥已经背叛自己。
想了想,她斟酌作答:
“每个人的一生都会和很多人相遇,来来往往,从不间断。只不过,有的人擦肩而过,有的人相携到老。晚妆,你明白吗?”
“周正宏来电话,谭小胜和嫂子侄女确实去了乡下,不过据阿雷在那边的辗转打听,他们好像是去看地。”
将手机塞回西裤口袋,徐唐凑近何尽欢的耳朵低语。
“墓地吗?”何尽欢皱眉,做出口型。
徐唐摇头。
纠纷一天不解决,谭大胜的尸首只能躺在玉城市公安局的殓尸房,哪里可能送回老家土葬?
“我明白。”杜晚妆深深叹息,“但是,我和你不一样。”
看了看手腕的精巧腕表,何尽欢也忍不住叹息,决定不再做无谓的劝说,严肃道:“晚妆,我可以告诉你,关于那对耳钉,其实后面有很多很长的故事,牵扯到很多人,包括……”暂时还是不能这么快的说出林咏的名字,她顿了顿,巧妙的换了一种说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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