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怨气息在包间内弥散,好像鬼魂在侧,从骨子里散发出源源不绝的仇怨。
两只麻雀从石榴树的树干顺着枝桠飞过来,停到窗户附近,其中一只俯头轻啄身旁那朵鲜红如火的石榴花。端起白玉珍珠糕走过去,秦纵遥将薄薄如切的糕点摆到窗台,或许是饿了,或许是胆大,两只麻雀毫不畏惧的跳过去,一口一口啄食,偶尔还叽喳两声,低头又抬头的样子可爱至极。
像在消化他言语中深厚的嘲讽,林咏久久没有作声,稍往两侧高吊的狭长凤眼氤氲出一层雾霭。
双手插.进西裤口袋的秦纵遥回头,静静看着她的暗金色背影和黑亮如缎的发束,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在冒出苦涩——
想不到自己竟然只是一次强.暴的产物,呵。
如此悲哀。
“我爱他。”
良久,林咏起身,右手按住桌沿,腕间的玉镯轻轻撞上去,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像受惊一样收回手臂,抬到眼前,左手转动玉镯细细打量,确定没有任何损坏才放心。
秦纵遥对这枚玉镯并不陌生,林咏一直戴着它,好多年了,从未换过其它物件,宝贝得不得了。十二三岁的一次中秋吧,又被父亲责骂不长进的他躲去花园,林咏找过来,陪着他聊了会儿,心情得到安慰之后,他问她这个玉镯是不是很珍贵,从未见她离过手。当时,林咏笑着点头,说是慕清的爸爸所赠,虽然不是什么价值连城的东西,对她来说却格外宝贵。
他记得,当时的自己对秦慕清的羡慕又多了一分。
至少,慕清的父母没有分离,而且相处融洽,不像自己,连妈妈在哪里也不知道。
“你爱他?”
踱步走到她面前,高出一大截的秦纵遥俯首,一字一顿:
“你爱他,所以心甘情愿嫁给他,所以不管不顾为他报仇陷秦氏于危机,甚至不惜让他顶罪,害死他?”
仰头瞪向眼前咄咄逼人的年轻男子,林咏连忙扶住方凳靠背,稳住摇摇欲坠的身体,心中阴霾浓郁——
何文……
何文果然猜到了一切!
不,不用紧张,假如有证据,秦纵遥何需导演今天这一出?
自己手里,才掌握着他的必杀技呢。
这么想着,提起旧事难免伤感的她逐渐冷静,扯动抹了一层淡淡暗红的唇,犀利反问:“害死任重的,是我吗?是你父亲,是你母亲!退一万步说,就算任重的意外我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那又怎样?至少,我无怨无悔为他生下孩子,至少,我没有像木采清一样,比虎狼还残忍毒辣,竟然想亲手掐死自己刚刚诞下的儿子!”
挺拔如玉树的身体像受到猛烈撞击般摇摇欲坠,秦纵遥如遭雷击,不敢置信的眼前宛如毒蛇吐出长信的女人,心裂成无数片。
她……
母亲……
竟然想亲手结束自己的生命么?
因为,我的到来意味着她难以磨灭的万般屈辱,哈,哈哈!
“怎么,你不信?”近在咫尺的俊脸终于不再是一幅静水流深的内敛模样,他的眼中充满悲哀的灰,像极了暴雨将至前的天空,沉甸甸的,挥散不去。松开握住凳子的手,林咏脸上又浮现出从前温淡恬静的笑,只是,笑意怎么也去不到同样充斥着大片悲哀的眼底,“云姨死了,木采清不知所踪,确实不好求证。只是啊,纵遥,大概是从来没有得到父母之爱的原因吧,你对爱有种巨大的渴望,以至于盲目相信给你带来爱意的一些人,失去原本有的精睿判断呢。你还不知道吧,木采清见过何尽欢。”
此时此刻听到尽欢的名字,无异于雪上加霜。
相信从来对自己没有隐瞒的尽欢不可能骗自己,他摇头,呵斥道:
“不可能!”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纵遥。这一点,你学得可不够好。”
林咏走到窗台前,挥动手里的海蓝色手帕,两只贪吃的麻雀受到惊吓,挥动双翅离去。
绿叶浓密,红花灼灼,眼前这颗石榴树主干粗壮,分支众多,应该有些年头了,恰如许多往事,即使有些年头,依然扎根深广。
“你卖出去的九子祖母绿,买家正是木采清的现任英国丈夫,而且……”
“我会给它找个好的买家……”
那个夜晚,徐唐临出门前的话在耳旁回响,秦纵遥的手不得不使出更大的力气,方能稳住剧烈摇晃的身心。
骨节泛出的白色是如此刺眼,让他不得不转头看向林咏来躲避:
“而且什么?”
“而且,九子祖母绿项链……”
侧身而立的林咏回首一笑,眼睛里全是毫不掩饰的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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