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是,老爷子极力反对纵遥与自己在一起,甚至不惜丢下罢黜总裁职位的威胁,真的只是因为门不当户不对么?
把薄被扔开,何尽欢抱膝而坐,下颌抵住膝盖,想来想去,总认为应该还有自己不知道的原因。
只是,幽居地下室的几天想得很清楚,于自己而言,和纵遥在可以相爱的时间内好好相爱是目前生命的重中之重,既然如此,他们父子两同时三缄其口的原因,还是不去揣测为好,徒增烦恼。她赤脚下床,靠着书架眺望似乎永远这么璀璨美丽的夜景,忽然想起多年前的夏天夜晚,繁星点点,一家人在院子里纳凉,宁谦过来串门,指着爸爸折扇上面的字,疑惑提问:
“难得糊涂?何叔叔,糊涂怎么会难得呢?我们上学求知,不就是为了学个明白吗?”
生性迷糊的她从来没有注意过扇子上的字,从竹制躺椅上一把跳起,劈手夺过父亲摇动的折扇,反过来一看,还真是四个大字:
难得糊涂。
“老爸,你写错了吧?”
像是听到什么笑话,爸爸的爽朗大笑响彻云霄,好一阵子才倾身拿回扇子,边扇风边道:
“你们这个年纪,自然是要上学,学知识,求明白。但是,我可以提前告诉你们,人这一辈子,总会有不再求明白的时候,就像苏东坡说的嘛,难得糊涂。小谦,尽欢,你两还小着呢,离这个时候还远得很。还有啊,我跟你们说呢,这个糊涂是明白之后才能选择的糊涂,如果不好好学习,一问三不知,那是真糊涂。”
宁谦摸着刚剃过的浅平头,满脸懵懂:
“明白之后的糊涂?那不是装吗?叔叔。”
爸爸闻言又是一阵欢快大笑,抓起折扇敲敲他的脑袋,笑而不语。
直到现在,何尽欢还记得清楚,当时自己被父亲的话饶得头晕脑胀,立即没了兴趣,嚷嚷着要母亲去切西瓜。
想不到这么久过去,如今的自己,反倒是开始懂得这四个字所蕴含的深意——
世人多聪明者,看得清晰透彻,只是少有人能做到看透不说透。
所谓的难得糊涂,在她看来,是一种了然后的缄默,尤其是于人的关系而言。
轻轻推开虚掩的房门,映入秦纵遥眼帘的便是这么一幕:何尽欢安静靠着书架站立,两臂环抱胸前,丸子头拆了,散乱在身后,身上衣物倒是没换,花T恤白热裤,露出两条细白的腿,裸足赤脚,指甲上前两天涂的粉色甲油在灯光里荡漾出一种温情又性感的光芒。自己很少看到她如此沉静的一面,或许还有几分忧伤,心中不由的柔柔一疼。
他悄步上前,两条长臂从后环住纤细腰肢,把头搁在她的右肩上:
“抱歉。”
“啊?”亲密接触带来触电般的颤栗,何尽欢一时间没搞懂他为什么突然道歉。
“我的确是想和你结婚,可是,事先没来得及与你商量就当着父亲的面讲了出来。Sorry,应该提前和你说的。”
原来是为这个。
何尽欢慢悠悠转身,两条藕臂揽上他的脖颈,笑靥嫣然,俏皮反问:
“那么,我是否可以把秦先生刚才的问话,当做求婚?”
秦纵遥稍怔,立即意识到自己百密一疏,竟然没想到要准备一场别出心裁或者温馨甜蜜的求婚仪式。
虽然说知道怀中的人不会计较这些,可是仪式感还是要有的,不是么?
好在脑筋转得快,片刻功夫,有了主意的他轻扬墨眉,低头啄了一口粉红面颊,然后牵起她的手,不由分说朝大门口走去。
“我们去哪儿?”
“跟我走。”
——*——*——
时值十点,正是西街车水马龙,人声鼎沸的时间。
灯火通明的街道上,来来往往不休,各种气味交织,汇聚成一曲西街特色。
车饶过络绎不绝人流密集的正街主道,转到条僻静小路,路面宽度,刚好可以容得下一辆车。
大概猜到他要带自己去清·手作,何尽欢决定“坦白从宽”,自己之前一直没有主动交代,被他发现,怕是要生气呢。
犹豫片刻,她支支吾吾开口:
“呃,那个,说件事啊,你别生气好不好?于佩……带我……来……过……”
“我知道。”
瞧见她摆出一幅视死如归的慷慨模样,秦纵遥哑然失笑,如果要生气,还会推到现在吗?
“知道?”何尽欢诧异,“于佩告诉你的?”
“傻丫头。”秦纵遥伸手摸了她头一把,车稳稳停在清·手作前:
“这里来过的人,怎么可能瞒住我?于佩来过好几回,不是吗?不过,还好,她口风还算紧。”
秋夜浩瀚,星光清明。
纸糊的长筒灯笼散发出柔白色光芒,在远离喧嚣的黑夜里寂静无声,西街那边的热闹非凡隐约随风飘进耳朵,细细的,嗡嗡的,像隔着好远好远的距离。上回和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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