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此处设下阵法,如今的情形倒是容不得她折身而返了,只怕随便走上一两步又会走进另一处奇怪的幻象。黑心紧握锁魂链一动不动,想来有人苦心设下此阵法,必定也不会离得太远,只等着对方现身便是。
果然没等多久,林中深处便有轻微的脚步声踏着杂草缓步走来。
这个感觉倒是极为熟悉。她蓦地想起昨夜阎流光的出场,忍俊不禁。难不成这世间之人但凡想吓唬人都要先踩着脚步声出场才有震慑感?
月光之下,黑心率先看见的便是一袭暗黑色的衣角,然而那道身影却于树林的阴影与光亮交界处止步,整个身子都隐匿在黑暗里,只隐约看出此人浑身上下都兜着一袭斗篷,头低垂着,手中握着一柄同样颜色的权杖,不胖不瘦,亦不高不矮,更看不出是男是女。
虽看不到相貌表情,黑心却十分肯定此人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这种感觉委实不大美妙。
她自然不喜欢这种被动的局面,率先出声:“你是魔界之人?”
那道黑影闻言并不惊奇,喉咙深处发出几丝轻微且尖细的笑声后,缓缓道:“想不到一微末拘魂使也有这样的见识。”
这种论调她已习以为常,并不以为意,只问:“冥界同魔界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不知我那两个同伴究竟何处得罪了魔族,竟一日未归?”
那人的声音忽高忽低不辨雌雄,“你指的是那一人一妖?”
“正是。”
“他们擅闯魔界之境,且杀了我魔族之人,已被我族教徒关押。”
杀了魔族之人?
虽说杀人不大好,但假若是魔族的人,杀得实在是妙。
自然,这样的想法不好宣之于口。且如此一来境况更显被动,多年来的办差经验告诉她遇到这种情形客气些总是没坏处的,少不得语气态度得软上几分,“他们见识浅薄,即便踏入你们魔界的地界想来也是无心之失,定不是存心来捣乱的。不知可否放了他们,我担保下次必定离你们的地界能有多远就多远。”
那人冷冷一笑,“如今你亦踏入我魔界之地,何来资本同本使者谈担保。”
黑心左右环顾了番,暗暗握紧锁魂链,问道:“不知此处除了你还有其他人么?”
那身影倒是一怔,只道:“此处只是人魔两界交引之地,并非真正的腹地,故而暂时只有本使者一人尔。难不成你还想见魔尊?”
“自然不是。”她摇了摇头,缓缓举起锁魂链,“如果只有你一个人,我姑且可以试试同你打一架。”
那人闻言失笑,别问她是怎么看出来的,对方虽身形未动,但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嘲笑的气息:“凭你?莫说打不赢了,即便打赢了你又能如何,你所谓的同伴还依旧关在我族的永夜牢狱之内,难道你还能一路打进去。若你执意如此,本使者也无须同你过招,且让你路过此地进入我魔界,只看你是否能将人带出来了。”
打也不打就放她过?
该不是打不过她还死要面子逞强吧?
脑中正盘算着该不该动手,那人却似看出她的心思,已再度开口:“本使者在此交引之界已逾千年,想同我动手的倒是少见,你若是想试试,可以开始了。”
说罢,他身形稍动,手中权杖轻轻一挥,黑心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眼前目光所及之处瞬间燃起火焰,以燎原之势吞噬着以她为圆心两米范围外的所有花草树木,逼得她寸步难动,浑身灼热难忍。
她急忙催动水系法术,意欲引来水流扑灭火势,然而此处荒僻,水源枯竭,即便能引来的也只够浇灭近身的火焰,有些草皮之地甚至刚刚扑灭又被熊熊火势再度席卷。
没想到对方区区一个交引使者就有这样的本事,她还是过于轻敌了。
不过对方显然也没真打算要了她的命,只见火焰越逼越近,眼看就要舔噬上她的衣角,又再次挥起权杖,只见一阵暗黑色的风流卷过,火焰之势瞬间停止隐灭,只留一地枯草和弥漫的焦味。
黑影的声音再度响起,不紧不慢,“你还要动手么?”
黑心想了想,收起锁魂链,决定还是要以和为贵。只道:“我打不过你,但要我就这么离开也做不到,只问一句,你要怎么才肯放了他们?”
黑影笑了笑,“要同我们魔界做交易可不简单。”
“且先说说看。”
“对其他人或许有些难,但于你而言兴许再简单不过。”那人隐在阴暗处缓声道:“你需替我们寻回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我魔界圣物——紫色曼陀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