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国现在还有说不的权力么?”张仪指着那张巨型地图,意气奋发道,“秦国落入魏国手中的土地已经基本收复,还攻克了曲沃、焦县等位于河东的郡县,但实际上如臣先前和君上所言,这些地方距离秦国太远,并不好控制,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归还魏国,也封住魏国和赵国结盟之道。”
嬴驷以为张仪所言确实规避了将来秦国治理地方的弊端,也给连横计策的实施提供了可行之策,道:“寡人想请相国亲自走这一趟。”
过去游说之事,多有高昌代劳,如今嬴虔刚刚过世,他和嬴华都在悲痛之中,虽是国家利益高于一切,毕竟还有人情在,况且让张仪前往魏国,更体现的出秦国的诚意,也让魏国再难以拒绝秦国的礼待。
张仪受命不辞,不日就前往魏国进行合谈。
秦、魏之战,秦国是胜利的一方,却率先提出合谈,魏国根本没有拒绝的理由。况且秦国答应归还曲沃和焦县的几座城池,让魏国免于争夺之苦,就更没有不答应的道理。至于和秦国联盟一事,虽有不少朝臣反对,可如今的局势不由人,只能屈从。
在得到魏国的答复之后,秦军没有丝毫停留,立即挥师发动对赵国的进攻。
秦、赵边境燃起烽火,又是一场生死之战。
赵国大将赵疵率军与秦军战于河西,拼死抵抗秦军的进攻。然而秦军势不可挡,最终击败赵军防线,大胜而归,赵疵被擒,生死由嬴驷定夺。
对此战关注者,除了朝中臣工,还有芈瑕和韩姬。她们日日打听着军报,得到秦军大胜的消息时都颇为高兴,就是可惜了赵疵,最终死于嬴驷的一声令下。
“虽然是狠了一些,但留着这样强劲的对手,对秦国而言,可不是好事。”芈瑕寻思一阵,道,“打了魏国,还要还地给他们,等于是打了一巴掌,再给颗糖,哪怕再痛,魏国也得吃下去,心里可要憋屈死了。相国这招,比君上直接要了赵疵的人头,更毒。”
“魏国彻底献出了上郡十五县,秦魏多年的河西之争算是告一段落。这次军前斩杀赵疵也表现出秦国东出的意愿,可是再往下走,就越来越难了。”
“和赵国的仗,还没打完呢。”
“是啊。”韩姬看着又快要落光叶子的树梢,感叹时光如水,又是一年快要过去了,道,“秦军渡河攻打离石和蔺城,应该很快就能回来了吧。”
芈瑕知道韩姬是在担心魏冉,河西秦君在短时间内进行了多场战役,魏冉想必也跟着打了不少,就连她也有些想念魏冉,想要见一见那过去总是嫌弃自己的兄长。
“夫人。”侍女突然兴冲冲地跑了进来,道,“河西军大胜,已经班师回朝,这会儿都到咸阳城外了。”
“什么?”芈瑕从榻上惊起,快步到侍女面前,道,“不是还在打蔺城么?”
“听说攻打离石和蔺城的是樗里疾将军和一部分秦军,另外那些在其他几位将领的带头下提前回来了。君上已经命人迎接,他们等会应该就到秦宫了。”
“魏冉会回来么?”芈瑕激动道。
侍女倒不知要如何回答了。
韩姬上前道:“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两人一拍即合,这就跑去了外殿广场。
此时嬴驷已在高台上等着凯旋而归的将士,芈瑕在暗处看着,那慢慢进入宫门的队伍整齐肃穆,踩着震慑人心的步子,最终停在嬴驷面前,齐齐跪下。而高台上的嬴驷,按着腰间的宝剑,面容庄严,抬起手臂时,便得到脚下将士们齐声高呼,响声震天。
宽阔的广场,虔诚的臣子,台上那身着冕服的秦国国君稳如泰山,威严而不可一世,只能仰望。
芈瑕以为,她心中的英雄理当如此,站在万人之上,享受顶礼膜拜,更有气吞山河,平定乾坤的能力,而嬴驷正是这样的人,正是她所向往的英雄。
韩姬在一旁努力寻找着魏冉的身影,无奈她们站的远,广场上人又多,还都是穿着统一的军装,根本分辨不出谁是谁。她找了一会儿便放弃了,有感觉到有人靠近,回头去看时,见高昌正走过来。她立刻拉起芈瑕,道:“国婿怎么不和君上一起迎接将士们?”
“我在朝中本无官职,这种场合,不必出席。”高昌望着嬴驷身边的嬴华,他所钟情的妻子站在那一国之君身边也丝毫不逊色。他便是乐意当嬴华的观众,此生此世,只看她一人。
稍后高昌想起自己过来的目的,道:“君上让我来告诉芈夫人,魏冉跟着樗里疾将军去蔺城了,这次没有回来,二位不用找了。”
芈瑕显然有些失望,向高昌道过谢之后就怏怏地走了。
离去之前,韩姬向高昌道:“请国婿代芈夫人感谢君上。”
高昌颔首,见韩姬追着芈瑕走了,他也要回去等嬴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