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生时将我抱在怀里的感觉?二十八年了,恐怕您谁也没爱过,确切地说,您爱的只是您自己吧!
我是应该抱怨与控诉的,连同惠儿的那份:我厌倦了这逍遥城里的尔虞我诈,我愤怒这王公贵族里的人情冷漠,我嫉恨这后宫世界的不公待遇。父王的龙庭今犹在,逍遥宫今犹在,姿生阁今犹在,惠儿已逝,小儿已逝,亲情已逝,良儿恐也将命不久矣。我想象着可以再次与父王牵手走在御花园的小道上,我想象着可以与母妃再次沐浴在姿生阁的阳光里,我也曾想象着能有机会全家人在整个逍遥宫里共享天伦之乐,可是,这些会变成现实吗?我没能见他最后一面,没能见到惠儿最后一面,也没能见到小儿最后一面,我的人生总是被遗憾占据,而后又被失望填满。
父王,您太忙了,你可曾与儿女们闲敲棋子?你可曾与妻子们人约黄昏后?你可曾与你的臣子们举杯邀明月?作为君王,您遗失的美好实在太多了,孩子们想要你的一点点慈爱,你可知?妻子们想要你的一点点温存,你可知?臣民们想要你的一点点关怀,你可知?君临天下万物生,那是你的霸气,请您回头看看走过的路,不要留下太多遗憾,父亲,我在回家的路上,等你……
只见良之的写封信写到最后,从下笔的力度来看就有点力不从心,等你两个字被她的鲜血染红。他看了写封信不免悲从中来,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一颗泪浸染了红色的血迹,血迹与泪水重合,不免又扩展开来。只见他放下信,走到惠妃身边说:“对不起,我没想到良儿与惠儿她们两姐妹内心会有如此怨念,早知道……”
“早知道现在如此,您就会让她和那个穷书生在一起了吗?早知道如此,您就不会让她嫁到海日吃那么多苦了吗?早知道如此,您就不会再让惠儿代替五公主远嫁川巴了吗?早知道,早知道如此,我就不会嫁给你!”惠妃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痛与愤怒,她将这三十年来的腔悲愤化作泪水与苦水,索性一股脑儿倒给眼前的逍遥王,他无语反驳,他自己也知道,无论是作为君王、丈夫还是父亲,他都不太合格,他坐下来,看着姿生阁日渐衰败的景色,不禁悲从中来,他唯一可以说的一句话就是:“对不起!”
惠妃擦了擦眼泪说道:“明日过了良儿头七,我请求离开姿生阁,去清心观静修,请王上批准!”
逍遥王惊愕道:“什么?你要……出家?”
“惠儿已逝,良儿也不在了,现在就连哥哥也没了,我一人就在这姿生阁还有什么意思?徒增悲伤而已。”她紧闭双眼,逍遥王不知如何挽留,也许成全才是最好的结局,他叹了口气道:“既然你心意已决,本王也不再挽留,这姿生阁永远为你而留,你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她不语,他也不再说,就这样,两个人三十年的婚姻就此画上句号。
逍遥王带着阿常走出姿生阁,他叹了口气说:“良儿是我用手抱过的第一个孩子,那时候本王还是很宠她的。”阿常笑了笑说:“是啊,老奴还记得当时王上就连批阅奏章的时候还将她放在腿上呢!要我说长公主还是王上众多孩子当中得到王疼爱最多的呢!”
“可是良儿说得没错,本王欠惠儿的实在太多了,这孩子性格温顺乖巧,从未忤逆过本王,也不像美儿那样骄纵,到头来我还让她小小年纪就离开逍遥城嫁到到那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去,这样想来,本王是有点残忍了。”逍遥王双手背在身后,边走边说。
阿常只是边走边听,什么也不说,逍遥王又接着自言自语:“自从惠妃跟随我开始,迄今三十年了,为本王生了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不争不抢,从未有过任何怨言,我欠她们母女三人的太多了!”阿常回应道:“要说这王宫之中最贤惠之人还非惠妃娘娘莫属!”他们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向乾坤宫走去。
惠妃从此便搬离了姿生阁,往日热闹的姿生阁从此落寞的只有挂在葡萄架上的阵阵风铃声,风吹过,更添了几分凄凉。
预:第六十章巨子搜寻葳蕤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