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有薄薄的汗,后颈上细小的绒毛根根乍立,似乎有只硕大的无法看见的蚂蚁在皮肤下来回游走啃噬,也无法预知它下一步会去哪里,于是心跳在察觉时已是绷的紧紧的。这让丹祖忽然对自己很失望——已经有多久没有感受到这样的感觉了?仿佛自己又回到了那个初入茅庐什么都不懂的小毛头,又好像回到了那时拼命追赶一个人的岁月,忐忑,紧张,而不安。
他凝望着对面的罴火泉,无法控制自己杂乱无章的思绪。
如果罴火最后的速度突然变快怎么办?
谁也不知道她有多痛,没有人感受过这样的痛,如果她只是表现的不在乎怎么办?
她这么久不说话,是不是又昏过去了呢?或者……
如果她……死了怎么办。
“那个凶兽的内丹。”忽然,安静的罴火泉里传来她平静的声音。
他思绪一时无法适应,本能地说:“啊?”
“那些凶兽呢,都是变异体,我们猜想应该是哪个门派进行的试验导致那些凶兽都变异了。所以,他们没有内丹。而你看到的那个所谓内丹,是毒素凝结出的血块和精气,碰之即死。”墓幺幺说道。
丹祖一愣,表情也跟着松动,就连呼吸也跟着顺畅了很多,刚才那种紧张的情绪被另外一种思绪所代替,他跟着笑了起来说:“你这是承认了吗?”
而墓幺幺依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至于后来在枬天溪,那件事情也……”
“也什么?”丹祖提高了声调,“也什么也不至于让你把人衣服全扒光了扔到那边吧?你知道不知道人丹宵宫里为了来找他来的师姐师妹有多少?你知道不知道对于一个少年来说伤害有多大?”
罴火泉里响起一阵轻轻的笑声,丹祖的脸果然一下就黑了,怒道:“有什么好笑的?”
“没事。”墓幺幺轻咳了两下,“等你把丹药炼出来,我告诉你也什么。”
丹祖冷哼,继续在?水泉里凝神闭气。他长出了一口气,深深地望了罴火泉里模糊的人影,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别再死了。”
“嗯。”
丹祖的瞳一下就放大了,他有些震惊地望着那边,可是那边罴火泉里依然平静的很,好像他刚才听到的那声短暂的答应不过是自己的幻听。
莫名其妙地。
他忽然想起自己柜子里第一个放过的小人,经他之手,是她们第一次相见的模样。她眼睛很大,双眼皮长睫毛,眼睛润润地像是小鹿,她那时弯下腰来拍了拍他的脑袋:“小哥哥,你别害怕,我保护你。”
听到她死讯的第二天,他把扔掉小木雕的悬崖翻了个底朝天,可是小木雕消失了。
就像她一样。
突然从他的人生里,消失不见。
可能是?水太冷。
他喉间哽着的一口气呛入鼻腔,眼眶很热。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手里掐上了最后一道丹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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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想到,我的肉被烤熟的滋味,闻起来还挺香。
墓幺幺在一片模糊的光影里,忍不住咕嘟咽了一口口水。于是迷迷糊糊醒过来之后,她睁开眼睛第一句话是:“我想吃肉。”
眼睛还有些昏暗,所以什么也看不清楚,以为床前那个人影是染霜,以为自己还靠在他的怀里,所以她很不客气地点了菜单。
“烤肉。”
紧紧被人攥住的手一下被捏疼了,头顶才传来一句有些气急败坏的声音:“牧画扇你是不是有病?”
听到这个名字,墓幺幺的眼前一下就清明了。她毫不犹豫地试图从他怀里挣脱,然而后背痛地根本一点力气也使不出,她试了几下,最后冷脸说:“丹祖大人,男女授受不亲,尤其你还算是我的祖师爷,您这个——叫为老不尊。”
“我老???”丹祖很明显被她气得鼻子都歪了,一把将她转过来身子,钳住她的肩直望着她说,“牧画扇你越来越不要脸了。”
墓幺幺非常不愿意听见这三个字,表情更加冷漠,眼神似刀。“丹祖大人,我是墓幺幺,不是你说的那个人。可能你活够了,但是不好意思我还远远没有活够,所以麻烦不要再提那个名字。”
“哼。”丹祖一声冷哼,“这里只有你我两个人,没有别人。谁也不会听见。”
“那这样吧,如果你再提这个名字,等我出去我就会告诉世人丹祖大人总是不停地提阳煞的名字,难道是准备为她造反吗?我想,肯定有很多人乐怡得见这样的情况发生。”
“…牧……”丹祖修长的眉紧紧蹙起,嘴唇都抿成了一条线,很明显气得不轻。“你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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