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灼怕惊扰到里头人说话,便退到廊外,只在院子当中一株榕树下低头站了,片刻之后,便瞧见无涯先生和魏长欢一前一后走了出来。
想着明日大军便要开拔,姜灼自是不能如达官贵人一样,亲自前往送行,少不得借这机会,上前同二位话别一番。
无涯先生说笑两句,趁机又讹了姜灼一坛好酒,便说殿下吩咐要务在身,先自告了辞,倒是魏长欢表示,过一会要陪殿下一同去见驾,笑着对姜灼使了个眼色,让她自个儿去见诸葛曜,而他则跑到院外等着去了。
刚一进到屋中,姜灼倒愣了一下,原来诸葛曜此时正背着手,从棱窗向外张望,明显就是看她刚才站着的地方。
“殿下在瞧什么呢?”姜灼笑问。
“有美一人,清扬婉兮。”诸葛曜一本正经地道。
姜灼脸红了红,方才在屋外听了几句,知道里头人说的都是国家大事,有些还涉及朝政机密,姜灼也不敢便听,特意离得远些站了,却不想被诸葛曜看在了眼里。
诸葛曜这时走到床边,拿起那军服,调笑了一句:“方才本王试了试,倒是将将穿得下,难得你这份心意,本王收下便是,只这袖子还差些,虽你针线上也不好,也不该这般糊弄本王”
“这……”姜灼原想说,这是准备送到军营的,不过立时又回过味来,不由笑了笑,想是自己轻疏,替姜昕准备了不少衣物,倒是连一件冬衣都未替诸葛曜准备。
“你现时将衣裳做完吧,本王等你便是。”诸葛曜说得坦然,更是坦然地躺到床/上,竟真是要等这军服做得才肯走似的,甚至还拍了拍床边:“坐这儿来!”
姜灼听话地坐了过去,将那还差半个袖子的军服拿到手上,取过装针线的笸箩,果然一针一针地缝了起来。
“真累啊!”诸葛曜忽然感叹一声,双目望向帐顶,竟带着几会惆怅。
姜灼看了他一眼,很快收回目光,专心在针线之上。
“本王向来最崇敬的,便是徐国公的狷介耿直,当日被母妃送到他老人家身边时,每日耳濡目染,瞧见徐国公杀伐征战,出生入死,更是嘻笑怒骂,不亦快哉,便总想着,若是一生能如此,也算是伟男儿。”
姜灼这时一笑:“徐小郎倒也说过,日后要同他阿爷一样做大英雄,想是男儿无论少长,都会有这梦。”
“听我说!”诸葛曜这时头枕了双臂,继续道:“被贬之前,虽然也知道朝中复杂,不过光明磊落、无可指摘,倒是什么都不怕,还一直妄想着如徐国公一般,做一世英雄,为国杀敌,却没想到,竟一日之间被人无故赶出了长安城,这才发现,什么大英雄,若不会玩弄权术,顷刻之间便如蝼蚁一般被人踩死。”
“不过是一次小挫折,殿下何至于这般消沉?”姜灼回了一句,手上的活计却也没停。
诸葛曜忽然坐起:“听你这意思,竟是瞧我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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