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我心里能有依靠,肯定会好受一些的。但我还是坚定的拒绝了他,除了孩子们需要他照顾外,我也不想让他与我承担这压力。
我好不容易才说服医生和护士瞒住庞国梁我是捐献者的事情,但苏嵘生一旦来医院,他肯定会逼问我到底是不是他女儿的事。我只想安静的捐个肾给他,只想安静的救他一命,不想再搞出点什么热闹的事情来了。
所以我说:“等我要手术时,你再过来吧。这毕竟是我们分开后的第一个团圆年,你在家备备年货吧。这离春节也没几天了,若年前他无法手术,那我就回上海过年。”
苏嵘生虽然颇觉无奈,但到底还是同意了。
但我没想到,我会在医院见到金玲!
这些天我一直住在医院的病房里,为了能随时给庞国梁移植,我吃的喝的以及活动轨迹都是有严格要求的。我住的是单人房,睡觉时我总会习惯性的反锁上门,这个下午我正在午睡,就被一阵紧迫的敲门声吵醒了。
一听到敲门声,我就猜想可能是庞国梁不行了,我连鞋子都来不及穿,光着脚就去开门。
敲门的人是护士,我喉咙发紧的问她:“怎……怎么了?”
“罗小姐,虽然你不愿意与庞国梁见面,但你毕竟是他女儿。是这样的,刚才有个女人找到病房来,一见到庞国梁就和他吵架。我们的护士长和值班医生都去了,可是却劝不住,所以想请你过去看看。”
“女人?多大年纪的?”
我以为会是他的结发妻子,但护士却说很年轻,估计最多三十左右。
我眼皮连续跳了几下,该不会是金玲吧?据苏嵘生的调查所知,金玲对庞国梁一直比较关注,她下定决心想找到我这个遗弃的女儿,就是为了阻止我捐肾救他。她该不会已经打听到了他能手术的事,所以找到医院来闹了吧?
想到这儿,我也顾不上其他顾虑了,拖着鞋就往病房跑,跑到门口时总算把鞋穿好了。
病房门口围了很多看热闹的人,我站到门口就听到金玲说:“在你临死前,你必须给我把女儿找到,不然你休想死得瞑目!”
金玲是个温柔优雅的女人,可此时却丧失了一切风度,语气和话语都极尽刻薄。而这种场面,是我永远不愿意面对的,但我怕她把庞国梁真的逼出个好歹来,只能深呼吸了几口气儿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我第一眼就看到了金玲,她带着一顶黑色的礼貌,脸上还戴着一副黑色的墨镜,居高临下的看着庞国梁。
而庞国梁插着氧气管,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从多参数监护仪来看,他的情况真的很糟。
“庞教授,你怎么了?”我推开人群走到了最前面,在庞国梁和金玲看向我时,我的头发都开始发麻了,但我还是尽最大的力气保持着镇定,又看向金玲:“你是谁?怎么能对一个患病的人,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呢?”
金玲墨镜下的那双眼睛一直在打量我,我看到她的手慢慢握成了拳头,而喉咙也吞咽了好几口口水。她大抵在猜测我的身份,或许也猜到了点什么,才会迟疑了很久后才取下墨镜。
她怒气腾腾的瞪了庞国梁一眼,看向我时眼神却变得温和了许多:“罗小姐,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也装出很惊讶的样子看着她:“金姐,你怎么会在呢?”
她朝我走近了几步:“我先问你的……”
“哦,那个,庞教授是我的大学导师,我知道他生病的消息后就有在照顾他。”
金玲听到我这么说,甚至意外:“你是他的学生?”
“对啊,不过你怎么也和庞教授认识?”
我决定装傻到底,金玲则盯着我打量了一圈:“那你怎么也穿着病号服?”
若想别的理由,肯定会让她更生疑,我干脆直接承认了:“庞教授生病后,我便试着与他配了一下型,没想到符合移植的条件,我正准备给他移植肾脏呢!”
庞国梁听到我这样说,更认定我就是他的女儿了,他的手颤颤巍巍的指着我,似乎想说话,但喉咙里只能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我走到他床边把他的手拉下放到床上:“庞教授,我一直瞒着你捐肾的事,就是怕你碍于我是你学生的身份而不同意。但是没关系的,我身体好,没了一个肾也能生活得很好。何况你女儿庞文玲的死与我和我老公也有脱不了的关系,我们肯定会尽力帮你的。”
我想打消他们的怀疑,便把话题往他们的家事上扯。说完后我又转身看着金玲:“金姐,庞教授该不会就是你和我说过的那个男人?这也太巧了吧?不过你怎么突然跑到这儿来,难道有你女儿的线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