婠婠转过头来看向这位锦衣捕快。在将要回神犹未回神间,他不自觉的吐出了几个字,“物是人非。”
婠婠笑道:“人间事自来如此,看开些。”
锦衣捕快一愣,大人这是劝慰他?明明他是想劝慰大人几句,也应该是他来劝慰大人几句的。他不过一个守牢的小卒,心中的惆怅起落怎比得上得大人心中的多。
一转念,锦衣捕快又想道:大人果然是大人,便是心中万分苦、万分难、也由自己一力担起,不令手下人多忧。
时间改变了很多,大人却还是没有变。
锦衣捕快的眼眶忽然有些热,他微微的垂下头,道:“大人,该用暮食了。”
婠婠闻言,面上飘过了一丝不好意思。这些锦衣捕快们加班加点的查问那儒衫人,她却躲在宿舍睡大觉。若是她的怀疑有误,这些人也就白忙活了。
轻咳一声,婠婠问道:“今晚暮食是什么?”
“羊肉汤饼。”
“羊肉啊。”婠婠仰起头来,看着那成片的落叶叹道:“又是一年贴秋膘的季节。”
婠婠走过来,打量了一下这位锦衣捕快。方才听得他的脚步声,轻功还算可以。她取了荷包打开拿了两片金叶子出来递予这位锦衣捕快,笑道:“替我跑个腿儿,往白记买两只烤全羊,再往清风楼买一大锅黄芪鸡,剩下的你看着买些小菜来。酒可以买,只是不要买烈酒,莫要耽搁了事情。”
锦衣捕快自然明白,大人这是自掏腰包给大家加餐。他接了那两片金叶子,刻意笑的欢快,想要驱散那抹物是人非的怅然,“多谢大人!属下必定将事情办的妥妥的。”
婠婠看了看手中的荷包,笑容微微一收,问道:“那个郭非可吐了话?”
锦衣捕快也肃了肃了神色,道:“眼下只能确定他是遁四门的人,其他的话,他还不肯吐。”
闻言,婠婠那两根已经捏住了片金叶子的手指松开了,扎拢荷包的口收妥——太好了,省了陪礼的钱。
不、不、不,是太好了,没有捉错人。
婠婠躲在宿舍睡大觉的事情,闷在花厅里紧锣密鼓从郭非口中撬话的锦衣捕快们都是不知道的。自家的大人,自己人都知道,她不擅长这些,不参与进来也正常。
即便是他们知道了婠婠躲在一旁睡大觉,他们也会想:大人辛劳,该要好好休息一下。
故而,婠婠掏银子吃饭这个举动,在这些锦衣捕快的眼中并不是以请吃饭来表达慰问和歉意,而是大人的体恤和一如从前的义气之情。
这片曾经是天门府衙的建筑群如今被改成了四门府衙,在这里面的人自然不止锦衣捕快,还有着玄门、黄门甚至地门的人。
这些人都是当初因着种种原因,没有参与到那也行动中的,他们并未经历过同生共死。不过因着那相同的遭遇,也互相存着些惺惺相惜。共处一衙也算安然,没出现当年那种互掐互怼的场面。
加餐可以随便吃,酒却不好在府衙里头喝。能在府衙里大摇大摆喝酒的殊荣,也就明婠婠一人有。
因为有酒,这一顿加餐就需得关起门来偷偷吃喝。意外的,这一集体偷摸吃喝的行为,令衙门里那安然的氛围往融洽的方向去发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