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手。我不仅仅会斩草除根。因为斩草除根实在是太粗陋。要做,就要把杂草下面的泥一起挖出来放在锅上蒸,等泥里面的草籽全部熟透了再把泥填回去。你们大概忘记了,我们家的那些婆子吧?他们都是被老太太和我那位好二婶宠出来的,最是嘴碎。就是我父亲他们尚且胆敢多嘴、编排不是,更不要说大姐姐这事儿,又劲爆又私密,还牵扯到了贵人。你们说他们会不会私下八卦说新闻?”
绣橘忍不住道:“可是姑娘,事关大姑娘,老太太会不会责怪姑娘?”
贾玖道:“责怪我?如何责怪?我不过是管着这里面的月钱、衣裳首饰、日常食材的分配,莫要说别的,就是拿钱去采买葡萄都做不到,更不要说往外面卖人了。我能够做到的也只有自己院子外加这后花园而已。别的地方,我可是有心无力。”
早在猜到贾元春有可能在拈花法会上做小动作的时候,贾玖就已经想好了全部的应对方针。如果贾元春乖乖的,或者说他做的事情在世俗道德规范之内,贾玖的设计当然一点用处都没有;可贾元春居然拿着自己的贞洁做赌注,那贾玖当然就不会让他称心如意。
贾玖当然知道贾元春成为皇妃的严重后果。他就是不想让贾元春成为皇妃。所以,借着贾家的奴才不那么严密的嘴让有关贾元春的事情到处宣扬开来,到时候就是贾元春进了皇宫,他也不过是一介玩物的身份。如果名声尽毁的贾元春还能够成为皇妃,那么皇帝一定是容不下贾家了,或者说,空虚的国库让皇帝不得不选择这条路。那个时候,说服贾赦会更容易,而贾元春要娘家建大观园,贾玖也可以理直气壮地拒绝,还不怕贾赦拖后腿。
在明知道贾元春不甘心离开皇宫的情况下,由着下面的人议论,甚至故意安排人在贾元春必经的路上聊天。像贾元春这样心高气傲的女子绝对忍不下被他看不起的奴仆的怜悯,再有吵闹不休的赵姨娘、一心攀附权贵的薛家和明面儿上天真无邪可字字句句都戳在贾元春的心窝上的贾宝玉史湘云两个,不愁激不起贾元春的破釜沉舟之心。而丽贵妃的到访更是锦上添花,让贾元春坚信自己是在帮他。
果然,贾元春没能抵御诱惑,跟皇帝打了野战,还让薛宝钗看了一场活、春、宫,人证物证都妥妥的。本来贾母将贾元春关起来是为了保护贾元春,甚至贾家的奴才在张家妯娌的管理下也都老老实实的,根本就不敢在张家妯娌的眼皮子底下作鬼。贾玖本来还担心随着时间的推移贾元春的事情会淡下去,可是史湘云却为了区区一点子葡萄闹了出来。真是老天都站在他这一边。
锦绣迟疑了一会儿,道:“姑娘,您既然事先都已经算计到了,为何由着大姑娘那么做?还赔上了自己的脸?”
贾玖道:“你以为我阻拦了,大姐姐就不会那么做么?不,他还是会动手,甚至还会游说着老太太帮他。若是我之前轻举妄动,那么不但不能达成目的,还会让老太太对他怜惜不已。只怕从此以后他的小动作不断,我也不耐烦次次都被动地折腾,还不如一次就把他摁到泥里面去。而且,女孩子太过强悍总是不好的。我已经代行宗妇之责,如今又开始管着这里面的事儿,若是再跟背后站着老太太的大姐姐争执,只怕我就是做得再好,外面也会觉得我太过厉害,小小年纪就已经可以见到胭脂虎的作派了。所以,有的时候装软弱还是很有必要的。”
锦绣这才觉得有些不好:“原来一切都在姑娘的算计之中。我明白了,姑娘之前不肯告诉我们是害怕我们露了痕迹,而现在告诉婢子们,则是看到我们人心惶惶,故而让我们安心。”
贾玖道:“你们知道就好。”
贾玖话音一落,屋里的丫头们都舒了一口气,相识而笑。似乎多日以来笼罩在他们心口的阴霭在这一瞬间都消失了。
贾玖见自己的丫头们都安定下来,道:“你们是我的丫头,也知道我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好歹也该相信我些个才是。这些话你们也都烂在自己的肚子里,不要外道,平日里则管好我们院子里的这些小丫头们。至于外面的奴才,又不是自己人,没必要多费心。如果我所料不差,云妹妹该回来了。你们快帮我打水洗脸。这连环计少不了云妹妹这一环呢。”
诸丫头一听,连忙齐声脆生生地应了一声是,然后就各自忙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