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汴京城,丞相府。
傍晚,大雨如注。
宋安平料理完朝廷的公事,很晚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府。下了轿子,两位随从把灯笼晃在门前叫门,这时,他们看见一位身形老弱的僧人正躲在丞相府的屋檐下避雨。
宋安平不认识这位老僧,便对一名随从道:“给这位老师傅拿把伞,再给他拿点吃的,然后送他回庙里。”
老僧双手合十,道:“施主,老僧年迈,无力久行,可否让老僧在施主家中借宿一晚?”
宋安平忙碌了一整天,只早上吃了一顿饭,此刻肌肠辘辘,内心烦躁,头昏脑胀,便道:“老和尚,我这丞相府,没有那么多空屋子,实是不便。”
老僧笑道:“久闻宋丞相清廉,却为何连一间空闲屋子都没有呢?”
宋安平怒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本官爱慕女色不假,娶了十五房妻妾,此事人所共知,亦无需瞒你。本官子孙众多,丞相府里确实没有闲房,当真容你不得,休得罗唣。”
宋安平非常瞧不起那些假道学的伪君子。
他受过多年的苦,对贫穷有着刻骨的恐惧,现在成了权贵中的最顶层,他不贪财不枉法,那是因为他想做一名好官,不辜负他恩师多年的教导。
但他喜欢年轻漂亮的姑娘,对于这一点,他不屑搪塞,所以频繁迎娶美妾。现在宋家开枝散叶,子孙满堂。
他觉得这是他的荣耀,没什么不敢说的。
老僧仍然坚持:“下堂屋也不行?”
宋安平道:“那是我府上仆役所住的地方,当真没有你住的地方了。”
老僧笑道:“都说丞相大人爱护百姓,谁知却不敬神佛。”
宋安平勃然大怒道:“我的祖父,和我的恩师许公,是本相这辈子的两大恩人。本相出身寒微,受尽苦难,能有今日,全仗祖父养育,恩师栽培,皇上提拨!本相当年和祖父快要饿死之时,不知你那神佛更在何处?老和尚言语无礼,且速退!”
老僧也不动怒,敲起木鱼,一边走,一边嘴里念叨着:“晨钟暮鼓,惊醒世间名利客。佛号经声,唤回苦海迷航人。世人执迷如此,徒叹奈何。”
宋丞相听了这话,怒上加怒,索性连伞也不给他了,饭也免了,气哼哼的进了相府。
半年后,德高望重的苦悔大师坐在相蓝后堂,为所有弟子最后一次讲经。
看官,你道相蓝为何物?
便是汴京人对大相国寺的称呼。
如果你不称相蓝,偏要称大相国寺,汴京人嘴上不说话,心里肯定要嘲笑你:“这个臭白痴乡巴佬,肯定是第一次进京城!看他那穷酸样!”
如今相蓝里的香火,比以往更多了。
因为当今圣上经常来这里上香,他老人家还经常和这里的住持苦悔大师聊天,一聊就是几个时辰,聊完后,还陪他吃素斋。
圣上喜欢的地方,名声还能不火?
每逢庙会,这里必定是人山人海,今天也挺热闹,早早的就聚满了信男善女来这里上香。
外面虽然喧闹,内堂却极是清静。因为有资格进入到这里的,只有苦悔大师和他的弟子们。
他的弟子分为两种,一种是佛家弟子,另一种是俗家弟子。佛家弟子修佛,而俗家弟子则是仰慕苦悔大师一生行善积德,救助孤弱的品行,才拜在他门下的。
现在,他们安静的听着师父讲经。俗家弟子也都听的很认真。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最后,苦悔大师用六祖惠能的这句法谒作了结尾。
“阿弥陀佛!”
佛家弟子和俗家弟子一同念诵佛语。
慈眉善目的苦悔大师看着众弟子,目光充满怜爱。
他让佛家弟子潜心修行,然后取下指间的鹰爪戒,把他传给了俗家大弟子,并对他说:“这枚戒指,当年我师父传给当今圣上,当今圣上又传给了我。现在,我将它传给你。望你除暴安良,将它发扬光大。”
&nbs...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