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二人急急去了。
月神却要去追他们,口里喊道:“不许去!”
我拦在月神跟前,月神一下拨开我,我继续拦她,她继续挣脱我,忽听神瑛道:“娘,不要为难绛珠!”
我和月神同时看向神瑛。神瑛的红裳在这一时刻突然激荡飘扬起来,冠束的长发也四散开来,浑身上下都灌满了不知从何处吹来的风,那样的画面壮美又凄婉。
我隐隐有不祥的预感从心底里升腾起来,泪珠一颗又一颗从我眼里滚落。
神瑛给了我一个凄凉绝美的笑容,他道:“绛珠,我不要你为难,三界为重,苍生为重,你的心我懂。”
一句话早令我的心碎裂成灰。我捧着鼓胀着无数鲜血的胸口向着神瑛缓缓地跪了下去,就在膝盖着地的那一刹那,神瑛的笑容化作空气中一缕晶莹的风,那些飞扬的红裳,那些激荡的长发全都化作空中晶莹的风。
“神瑛——”月神撕心裂肺的痛喊声在空中与那些晶莹的风交缠着。
我瘫软在地上,竟然流不出任何泪。灵河岸边,那个温润如玉的白衣少年真切得仿佛就在眼前,他朝我回眸,明媚地笑着。
“绛珠,我不要你为难,三界为重,苍生为重,你的心我懂。”
神瑛的声音清晰地在耳边响起,我只觉五内俱焚,一口甜腥便喷出了口。
唐莉和温良玉进来了。
“香草姐姐,喜堂布置好了,你和大哥可以成亲了。”
我的鲜血却又喷出了一口,这一次整个人往前一栽,就失去了知觉。
双手双脚仿佛都不是自己的了,心底里有一个声音在说:绛珠,赶紧起来,和温良书成亲,然后带着天君重返天庭。这个声音在一遍遍重复着,可是我却无论如何却爬不起来,然后我便看见了赤发和狰狞,他们拿着勾魂索,一下就从床上勾起了温良书的魂魄。温良书的魂魄从肉身中脱离出来时又恢复那个温润如玉英俊迂腐的年轻书生的模样,他白衣飘飘,长发披肩,面色苍白,指着躺倒地上的我道:“香草姑娘——”
他刚喊了一声,就被赤发和狰狞脱了过去。
“她是仙女儿,你是鬼魂,喊再多姑娘也没用,道不同,不相为谋,还是赶紧走吧。”赤发道。
狰狞也道:“上了黄泉路,过了奈何桥,喝一碗孟婆汤,什么姑娘你都会忘记的。”
二鬼一个一边将勾魂索扛在肩上,拉着温良书的鬼魂就飘飘悠悠飞出了屋子。
然后我听见屋子内响着温良玉和唐莉悲痛的哭声:“大哥,香草姐姐,你们快醒醒啊!”
我不停告诉自己:醒醒,快醒醒!
可是我的意识却越来越模糊,直至最后什么也看不见感受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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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醒来的时候,温良玉已经办好了温良书的丧事。
“香草姐姐,你昏迷五天了,我们本来想等你醒过来再将大哥下葬,可是天气太热,大哥的尸身有了味道,我们等不住,就先行下葬了。”温良玉歉然道。
我整个人显得木讷,温良玉同我说话,我三句也不懂得回一句,只是失魂落魄地坐着。
唐莉一把年纪了,还端着药碗来伺候我。连续喝着温良玉的汤药到第六日,我整个人才渐渐回魂。
“温大哥的墓在哪里?我要去看他。”我终于开口说话,温良玉和唐莉终于舒了一口气。
他们还在为温良书戴孝,两个人佝偻着年迈的身子,互相搀扶着,为我带路。
到了北督城郊,我看见了一座尖尖的土坟,木碑上用毛笔写着温良书之墓的字样,我也不懂得哭,只是傻傻地跪坐在坟头。
温良玉劝慰道:“香草姐姐,你不要太伤悲,大哥在天有灵,知道你为她这么难过,想必也不会安心的。”
我抬起头,幽幽地望了一眼高远的蓝天,心下一片惨淡:良玉哪里知道天君再也回不到天庭了。
不远处传来一个女人哀怨的哭声:“儿子,快回来——”
我把目光投向远处的女子,烈日炎炎之下,月神黑衣邋遢,披头散发坐在坟地里哭。
我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向她,温良玉和唐莉拉住了我,温良玉道:“香草姐姐,那女子疯了!”
我心下一惊,看向月神的目光更加忧伤歉疚,飘忽幽然。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