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泪从她的眼角落下了,又被安乐迅速抹开,她微笑了一下,侧着头轻轻的说:“其实苏眠在我们结婚之前叫做安眠,你一定猜不到我为什么会给他取名叫安眠。唔,那个时候太穷了,我生下苏眠的时候才19岁,都怪你太禽兽了,身体又瘦弱,没奶,只能给他买奶粉,伦敦的奶粉没桶约50磅,他小的时候差不多能喝十天,但我需要卖一百多个小饰品才能将赚出来,那时候我便希望他能多睡觉,只有他睡着了,我才有时间多干活。可是现在,看着你躺在床上睡个不停,我却一点儿也不想让你睡,我想让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亦乔,如果你就这么闭上了眼睛,永远也不醒来,不能再跟我说一句话,不能再看着我们的孩子长大,你会觉得遗憾吗?你连一句遗言都没给我留下,我的将来,我的生死,我的心意,你是否想要知道呢?”
“你的一生看似圆满,却又充满缺陷。你娶了我,却连一场婚礼都不给我,你有两个孩子,却不能亲眼看着他们长大,成家立业,如果我是你,我一定不甘心,一定会想睁开眼睛看我们一眼。”
安乐喉头发梗,声音有些哽咽,她抹了把脸,轻轻的碰了碰他带着戒指的那根手指,与自己的带着戒指的无名指贴合到一起,眼泪再也忍不住的落下来。
“佛说,相爱的夫妻,一定是心脉相连的,公子,你一直都不醒,可是,为什么我还觉得你一直都在我的身边?”
沉浸在悲伤的心绪里,安乐根本没注意到与她的手指相抵的无名指抽动了一下,她抿了抿唇,又道:“我会等着你,和孩子们一起,等你醒来。”
就在这时,苏亦乔床头的机器忽然传出一阵刺耳的尖叫声,安乐被这突兀的声音吓得身子都晃了一下,楚緦一马当先走进来,有护士扶起安乐,楚緦已经带上了白手套,朝安乐微微一笑,“出去等一个奇迹吧。”
安乐都没有反应过来便被人恍恍惚惚的推出了重症监护室,转头便见到许多人围到了苏亦乔的病床前,重症监护室被拉上窗帘,安乐便什么都看不到了。
苏念递过来一张纸巾,安乐不好意思的擦了擦脸,苏念拍拍她,一家人一起站在门外等。
过了足足半个多小时,楚緦才从里面走出来,一脸喜色的看着安乐,“差不多苏醒了,休息一下吧,接下来会转入重症病房,持续治疗。”
作为安乐的朋友,她是非常替安乐高兴的。
安乐点点头,眼眶一热,眼泪差点落下来。
等把苏亦乔转到靠北的小楼上,安乐便跟家人一起去看他,苏亦乔确实醒了,但躺在床上还不能动弹,连脖子也被固定着,楚緦担心他记忆出现断层,便让人都露个脸,一个一个的问。
“这个是谁?”
“我大哥,郑亦泽,三十多岁的大龄剩男。”
苏亦乔躺在床上,颇有些不耐烦,反倒把刚拎出来的郑亦泽弄得有些别扭。
楚緦吞了吞口水,一转身,便将身后的安乐拎了出来,楚緦从苏亦乔醒来便觉得不太对劲,她指了指安乐,问道:“这个人是谁?你知道吗?”
苏亦乔先翻了个极大的白眼,才将目光投注在安乐身上,安乐无语的瞪了楚緦一眼,脸上的笑容还没落下去,忽然便定格了,苏亦乔看着她的目光……很呆滞。
他似乎认识她,又似乎不认识她。
看了安乐几眼后,皱了皱眉,似乎扫到了安乐手上的戒指,便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郑亦泽和苏亦盺,“我该叫你大嫂,还是二嫂?”
一瞬间,安乐觉得自己心脏都停止跳动了。
像是跌落悬崖一般,心无止境的落了下去。
病房里的空气一滞,几人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在安乐身上,生怕她一个受不住,情绪崩溃掉。
安乐身子晃了一下,脸色一白,很快,她扯开一抹微笑,“都不是,我是楚医生的朋友,我叫安乐,安心的安,快乐的乐,你叫我安乐便好。”
苏亦乔皱了皱眉,“以后我们会经常见面吗?”
“我是……医院安排过来照顾你的护士,很抱歉,今天迟到了。”
众人都有些诧异安乐的说法,正想解释,苏亦乔哦了一声,“那就麻烦安护士了。”
“不客气。”她甜甜一笑,“你先好好休息,我去准备一下。”
不等他说什么,安乐转身便走,楚緦随即示意了一下,“那我去安排一下三少的治疗方案。”
匆匆出了病房,一转弯安乐便见到安乐整个人脱力的靠在了墙壁上,拳头放在唇边,却始终没有哭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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