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有人在殿外禀报,说是锦衣卫镇抚杨震在宫外求见,有要事相禀。
听到这个消息,万历先是一喜,随即眉头便簇了起来:“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要见朕?莫非他已知道了什么,特意前来分辩的吗?”想到这儿,已经有了些心机的小皇帝便警惕地看了看自己的周围,只可惜完全看不出有什么蹊跷。
既然杨震都在宫外求见了,万历也不好不见, 便道了声宣,他也想看看杨震到底能给出什么样的解释和说法来平息自己的怒意和怀疑。
好一会儿后,一身飞鱼服的杨震才大步走进了殿来,只看他郑重而略带慌乱的神色,万历就觉着他一定是来叫屈的。这个想法让皇帝的心里更感不快,面色也冷了起来,在杨震行过礼后,便淡淡地道:“平身吧,不知杨卿今日入宫所为何事哪?”虽然称呼上并没有什么改变,但他无论语气神色都已与以往见杨震时完全不同了。
一直站在皇帝背后的冯保见此情状,嘴角便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来:“杨震哪杨震,这可就是你自己找死了。我们刚出手,你就巴巴地赶来解释,这不是告诉陛下你在他身边有眼线吗?”想到这儿,冯公公的一双眼睛也迅速地在周围那些内侍身上扫过,寻思着是什么人走漏的消息,自己得把这吃里爬外的家伙给尽快除去才是。
但杨震似乎并没有感受到皇帝的冷漠与不满,只是正色道:“陛下,臣今日求见,为的是一件极要紧的事情,关系到一个与陛下极亲近之人的名声。故而,臣斗胆请陛下屏退左右!”说着深深地施下礼去。
“什么要紧的事,什么亲近之人,想不到你杨震的脸皮还这么厚,居然拿这个当借口。”冯保眼中更充满了不屑,觉着万历是一定不会答应的。
可没想到在沉吟了一番后,皇帝却开口道:“大伴,你且带人退下,让朕与杨卿好好谈谈吧。”
“可陛下……”冯保略微有些吃惊,想要反对,只是一对上万历那双坚定的眼睛后,他却不敢再反对了。这一两年来,天子的威仪渐重,他实在不敢与之正面相抗,只能低头答应一声,然后招呼殿中其他内侍一道退出门去,最后还关上了沉重的殿门,如此一来,殿内君臣二人的对话就不怕被人偷听了。
看到冯保那虽然不情愿,却最终还是从命退下的表现,万历心里颇感畅快。想到这一切也有杨震的功劳,小皇帝看他的眼神也稍微缓和了些:“如今殿里只有朕与你二人,杨卿你现在可以说明来意了吧?”
“是,那臣可就说了,希望届时陛下莫要发怒才好。”杨震拱了下手,这才用低沉的声音道:“臣前段时日曾从刘守有那儿得了一个差事,要查一件去年曾闹出不小动静的案子……”
听他竟说了这么个事情,让万历大感讶异,同时心里也松了口气:“原来他此来是真有别的要事禀报,倒是朕有些想当然地冤枉他了。”想到这儿,皇帝的神色更是缓和了下来。
只是随着杨震把话说开去,皇帝的神色却又再次变得凝重,甚至是带上了一丝阴沉。半晌后,更是一拍面前的御案:“杨卿,你所说的可都是实情?可有证据能证明此案确与武清伯有关吗?”说到最后几句话时,小皇帝的声音都带着些颤抖了。
他很清楚,这要真如杨震所言,绝对会是皇家的一大丑闻了,到时候自己也必然会很难抉择,到底是让杨震把案子压下去的好,还是秉公办理为好。
“回陛下,虽然此案还没有真正查出真相,但与武清伯府有关是一定错不了了,不然之前查案的两名官员也不会是那样的结局了。此事与陛下和太后的亲人都大有关联,臣不敢擅作主张,故而只有进宫请陛下定夺。”杨震确认道,又把问题抛给了皇帝。
万历的一张胖脸不禁一阵颤抖,半晌才道:“这……朕也不知该如何处置了。杨卿,你来说说看,对此朕该如何是好?”不知不觉间,万历又向杨震求教起来,一如当初他感受到来自太后、张居正和冯保三方面压力而很无助时一般。
杨震等的就是他这一问,便在略略沉吟之后,便把自己早准备好的说辞给道了出来:“陛下,以臣之见,如若要还武清伯和皇家一个清白,就必须让臣深查此事,把那真正的凶手给找出来。不然只会让武清伯他担上一个永远也洗不脱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