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一听竟有这事,眉头就不禁皱了起来:“大人觉着此事可信吗?会不会是个陷阱?”
“什么陷阱?谁会给我设这么个陷阱?”钟裕不以为然地问道。
“说不定这是刘应箕他们为了陷害大人而设的陷阱。一旦大人去了,他们便会一口咬定你与聂飞这等叛逆勾结,到那时,即便大人你手握证据,他们也能予以反驳了。”杨震推测道。
“这个……”钟裕犹豫了一下,但很快又摇起头来:“这不可能,他们可不知道我们已掌握了一些对他们极其不利的证据,怎会如此设计呢?”
他这话倒也说得杨震无法反驳,只好点头道:“大人这话虽然有些道理,但即便不是如此,也难保白登山那边会有危险。若是聂飞想借此捉了大人,然后好与此地的官员讨价还价呢?”
“又不是本官孤身一人前去,我会带上钦差卫队同去白登山,他们都是京营里的精锐,足以保证我的安全了,你不必担心。”
“可是……”杨震还待再劝说几句,却被钟裕挥手打断:“杨千户你不必再说了,本官心意已决,这次一定要去白登山会一会聂飞,你若觉着不放心,大可不去。”
“……”杨震见他这么说,心知再劝也没什么用了,只能一声叹息:“既然大人决定了去,那下官自当追随。但我还是那句话,必须有所警惕这是个陷阱。”同时他心里也犯起了嘀咕,怎么这次钟裕在对事情的判断上总与自己有些两样,而且还如此固执己见呢?
杨震显然忽略了钟裕与此次大同军队弊案间的深切关系。这次之事看上去只是刘应箕等官员和蒙古鞑子方面有勾结往来,但从之前钟家派人前来的事情看,只怕他们在此事上也是脱不了干系的。
虽然钟裕一直都保持了身为钦差该有的公正,但他终究是钟家的人,是他们养大培育出来的,又怎会忍心见到自家受到此事的牵连,而且这事还是自己一手促成的呢?
钟裕口中不说,表现得也很大公无私,但心里依然向着钟家,希望能替自家开脱。在目前无法开脱的情况下,他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尽量拖延事情发展的趋势了。所以无论是接受刘应箕的邀请来大同之外的卫所堡垒也好,今日想去白登山见聂飞也罢,为的只是找到救钟家的途径而已。说到底,再正直无私的人也是人,都有其弱点,钟裕的弱点便是自己的家人,不是每个人都能大公无私到大义灭亲的程度。
对于自己的坚持,钟裕也显得有些歉然,便对杨震一笑道:“其实杨千户你也不必如此担心,说不准事情远不是你所想的那样呢。说不定这一回去了白登山,能让我们掌握更多证据,到那时朝廷解决山西这边的军中弊端就更容易,你我也算是为朝廷,为天下人尽了最大的本分。”
“大人所言甚是,下官明白了。却不知大人打算何时前往白登山?”杨震即便心里再是不安,此时也只能表示赞同与支持,毕竟人为正,他为副哪。
钟裕看了看杨震,道:“本官本打算今日就赶去白登山的,但既然你们彻夜未归,想必总是需要休息的,那就等明日吧。”
“多谢大人体恤,我待会儿就去安排同去之人的准备工作,务必保证大人的安全。”
“有劳了。”钟裕郑重地向杨震一拱手道。
当夜色再次降临,一条身影已出现在了昨天杨震他们所经过的那片树林之中。他一出现,就被早已被惊动的无数壮汉围了起来,看着那些满怀敌意的凶悍目光,那人身子便是一颤,赶紧用不是太流利的蒙语叫道:“我是来给你们送信的,你们的台吉可在吗?”
“你是刘应箕派来的?”人群中,那个满脸胡子的大汉走了出来问道。
“正是。我家大人说了,目标会在明日赶去白登山,所以还请你们早做准备。”此人强打勇气回道。
“唔,明白了。”蒙古大汉一点头,见那人要走,便又道:“你也给刘应箕带句话,叫他赶紧把许诺给我们的货物财物都准备好了。要是事成之后他有所反悔的话,小心我的大军踏破他的大同城!”
“是是,小的记下了。”那人赶紧连连点头,随即头也不敢回地出了林子。
“哼,明人就是没用,只会窝里斗……”那大汉不屑地哼了一声,这才挥手叫众人都回去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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