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关文这才在中间插了句话,问:“那到底那大堂哥是怎么去的?又没伤着,就是喝了一晚上的酒而已。”
“谁知道啊!”张氏唉声叹气地说:“就洗了个脸,谁能知道他怎么就去了。”
江氏在一边轻声说道:“昨儿我们过去的时候听阿嬷说,说她年轻的时候有一天端着碗在门槛啃红薯,远方来了个游方和尚,穿得破破烂烂的,问阿嬷讨水喝,阿嬷看他渴得厉害,就进去给他倒了碗水,又一时怜悯心起了,还拿了个红薯给他。那和尚吃完了后看了阿嬷一会儿,跟阿嬷说要给她算个命。”
李欣现在没什么心情听江氏讲这种命理啊命数之类的玄乎事儿,倒是张氏接了话说:“阿嬷说的时候我们都在的,她一边说一边哭,说那和尚说的,她这辈子命途顺遂,老了还能享儿孙福,但是要是能活很高寿数,就一定要折了她子孙的寿数来填,说是她一生中有个大劫,她自己过不去的话就活不到高寿,要是过去了,势必是她儿孙给挡了。”
江氏点头道:“阿嬷就一直哭,说是她大孙子给她挡了劫,老天不开眼,不取她的命偏取大堂哥的命,她一糟老婆子活着有啥意思,偏生让家里壮男丁没了,让孙媳妇儿还有重孙子以后怎么办。白发人送黑发人的……”
说着江氏眼眶便红了:“看大伯家一家人都哭成一团,我们心里都难受……”
张氏抹了下眼泪说:“哎,人也死了,也不能活过来。重要的还是活着的人,大表哥家还有一个小子两个姑娘呢。”
是了,这事儿李厚伯家的人是一定要问杨家要个说法的——即使只是为了那三个没成年就没了爹的娃子。
李欣整了整衣裳说:“大嫂,我跟阿文去大伯家看看。”
李大郎说:“这时候去做什么?”
“女人打架,女人去劝着点儿也好。”李欣道:“况且三婶都在那儿帮着大伯娘,我们娘却在一边不上前,怕是以后被人说起来。娘还落埋怨。”
张氏想了想也明白了这一层——前头因为金丝楠木棺材的事儿公爹婆母跟大伯闹了一场,虽然后来大伯家的堂兄弟都来修复关系,但因为大伯落不下面子,也不主动找公爹说话,两边关系便一直是僵着的,除出了大堂哥这事儿,公爹婆母才又去了大伯家。
而三婶那人——
张氏微微有些憋气。
便摆了摆手对李欣道:“那你自己小心点儿,做点事儿就好。别掺和太多。”
李欣自然懂她大嫂的意思,点了点头说:“嗯,那我就过去了。”
关文跟她一起去。李欣把扬儿推给张氏说:“扬儿乖,跟大舅舅大舅娘待一起,爹跟娘一会儿再回来。”
扬儿便点点头,懂事地说:“知道了娘。”
见他说话有礼貌,人也乖巧,张氏也喜欢,拉了他小手说:“我看着他呢,你们去吧。”
路上关文道:“按理说扬儿也是你大堂哥的侄儿,虽然是外侄,但总得给他磕个头什么的。”
“瞎说什么呢。”李欣轻叹了一声:“扬儿那么小的时候就经历了他爷爷死那事儿。怕是心里对葬礼灵堂的印象深得很,他又早慧,看到这场景不得伤心难过?而且我也舍不得他去跪什么的,那么小的娃子,细皮嫩肉的,跪坏(书书屋最快更新)了可怎么办?我这去也让山子和小兜都回家去。自己家还是自己要疼,大堂哥又不是没儿子。”
关文怔了怔说:“我倒是没想到这一茬。”
李欣便只是叹气。
两人到李家老屋的时候老屋那边依旧热闹得很,只是看上去这架是打完了,两边开始对着骂。
李家老屋大,宽敞,但显然年代有些久了。老屋住了李厚伯一脉那么多人,人丁自然兴旺。
院子里聚了不少人,门口也有人别家的人在张望,有人眼尖,瞧见李欣和关文来了忙让开位置。
进院子的时候就听见梅小霞那尖利的声音说道:“……你们李家还要不要脸!自己儿子贪杯喝酒醉死了要怪在我儿子头上,还要把我儿子扣起来,当真以为这天底下没王法了?穷疯了是不是,闹这么一出不就是要问我们杨家要银子吗!上辈子你们穷死的啊!”
李欣皱了皱眉。
杨梅氏这话说得难听且直白,但是不可否认的是,李厚伯和他几个儿子的确就是这个意思——人死了,总要捞点儿什么回来,先不说丧葬这一块儿,就是为着以后李金的遗孀和那三个孩子的生活,这钱也必须从杨家身上榨出来。
可是这句话显然是很得罪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