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自己的来意,声音严肃起来:“芳菲,你不该和安特烈说话的……”
不该这样,不该那样,什么都不该!
“可是,父皇,我已经跟他说了很多话了,怎么办呢?”她“无可奈何”地摇头,语气里却掩饰不住的小小的得意,那是一种报复后的小小的快感,“我不止跟他说话,还跟他过了一夜,你说怎么办?父皇!”
“父皇”二字,那么刺耳,罗迦皱着眉头,眼神逐渐变得狞恶,盯着这青春叛逆的少女,盯着她胸前戴着的红宝石项链,眼里带了奇怪的笑意,“芳菲,你这是勾引了安特烈王子?”
她伸出手,这时才意识到自己的纱衣已经因为那一鞭子,破碎开来。她急忙伸出手牢牢地拉拢碎裂的纱衣,狠狠瞪一眼罗迦。
罗迦本是看着项链,这时才看到那一片还来不及掩盖的肌肤,那是雪一般的肌肤,参差花貌,玉一般柔软莹洁,仿如一个玉人。
肥腻腻的小东西,她长成了玉人。
他的目光不知不觉地落在上面,那是一种本能,见她飞速地遮掩了,才想起狼狈地移开目光,忽然想起几年前的那个晚上,她裸露了肥腻腻的小背脊,望着自己:“父皇,我难道不是美人么?”
他不禁后退一步。
树林,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他愤怒地大喝一声:“滚出来。”
是安特烈,探头探脑,见被罗迦发现了踪影,干脆走出来,嬉皮笑脸的:“舅舅,都是我不好,不是芳菲的错……”
罗迦顿时火冒三丈:“你还不快滚?”
安特烈也火了:“陛下,你有什么事情,冲我发火好了,干嘛为难一个女孩子?”
芳菲咬着嘴唇,眼里终于露出一丝笑意,还以为这小子就是一个胆小鬼,没想到,他还敢溜回来。安特烈也看着她,悄然做了个鬼脸,意思是说,你别怕,有我顶着。
两个少年人的一举一动自然完全落入了罗迦的眼里,仿佛在眉目传情。一股怒火在胸腔里燃烧,芳菲,那是神的,是神的祭品,是最干净的,她竟敢!竟敢如此!
“来人,将安特烈带下去关起来。”
安特烈冲上前一步就去拉芳菲的手:“快,跟我走。”
他的手还没沾到芳菲的手,已经被一鞭子重重地挥下来,他惨叫一声,那只手被抽得鲜血淋漓,罗迦冷哼一声:“安特烈,这是北国,不是柔然,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两名侍卫上前架住他,不容他有任何的反驳,抓了就走。
芳菲看着他的背影走远,眼神慢慢黯淡下来。在这之前,她还曾指望着这个少年,跟随他,偷偷溜出去。但现在,已经不行了,而且,计划还没开始就彻底暴露。此后,罗迦一定会加派人手看守。
罗迦看着她失望的眼神,忽然觉得一种难言的快意,语气也放缓和了:“芳菲,记住你的本份。以后有什么要求,尽管向父皇提出,父皇一定尽力满足你……”
“父皇?”芳菲狠狠盯着他,“我没你这样的好父亲,我是你的奴隶,是你即将要处死的奴隶。”
她眼里透露出跟她的年龄和面容毫不相称的怨毒之意,又带着根深蒂固的惊惧,那是面对死亡的恐惧,日复一日所造成的。罗迦一惊:“不,芳菲,那是光荣……”
“架在火上被活活焚烧,这算什么光荣?这才是真正的异端……”她再也忍不住了,愤怒滔滔不绝地溢出口,“你们是最野蛮的民族,什么圣处女公主祭祀,什么杀母立子,北国,是一个最妖孽最邪恶的国家……”
罗迦沉声问:“你从哪里得来这些可怕的想法?”
她嘴角浮起一丝讥讽的笑意,瞟一眼旁边的几大本书:“我从书上看来的。除了你们,其他国家并不这样残忍,你们才是异端……”
罗迦的鼻孔翕动,重重喘着粗气:“大祭司竟然如此失职,那些妖言惑众的禁书竟敢留在神庙?”
神庙的图书馆博大精深,但以往的圣处女公主们是不会有如此广泛的阅读的,除了芳菲,所以,她发现了“异端”。他看着面前这张少女的面庞,本该无忧无虑的年龄,却充满了深刻的惶恐,与她年龄完全不相干的惧怕。
当少女变成了受惊的小鹿,便总是惹人怜惜,他不由得放缓了声音,却有些无力:“芳菲,那是侍奉神的光荣……”
她声音尖利:“既然如此光荣,你为何不让你的女儿去做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