睦。
“爹爹,你手里怎么拎着壶酒啊?”梵渊因为要抱自己的女儿,自然而然将手里的酒递给顾竹寒,小涵儿眼尖看到,立即问道。
“噢,这是你……”
“爹爹,爹爹,你怎么走这么慢啊?”还未等梵渊将话说完,一稚嫩的童声便从前面传来,男孩似乎走得十分之急,待走到梵渊面前,才发现自己的娘亲和妹妹不知何时也在,而且看着他笑得一脸神秘和奸诈。
“娘亲……妹妹……怎么你们也在……?”小雅儿怯怯地看了顾竹寒和小涵儿一眼,又瞟向梵渊,对他眨了眨眼,用眼神问他有没有泄露他的秘密。
梵渊也一脸故作神秘地对着小雅儿笑了一笑,看得小雅儿一头雾水,心中更加紧张。
“雅哥儿,你要去哪里呀?”顾竹寒走前几步,半俯下身笑吟吟地看着他。
“娘亲,你就别问我啦。”雅哥儿十分老成地摆了摆手,转过了头,不理会他们。
顾竹寒凑近他,轻声问道:“是不是要去看那个叔叔啊?”
雅哥儿肩膀颤了颤,他缓缓转过头来,好奇地看向顾竹寒,“娘亲,你怎么知道我要看那个叔叔?”
“因为这壶酒啊,”顾竹寒拎着手上的酒,在雅哥儿面前晃了晃,“这酒应该是你的吧?”
雅哥儿瞪大了眼睛,想要夺顾竹寒手上的酒,却被顾竹寒一掠,将酒藏到了身后去。
“雅哥儿,可不要有什么秘密瞒着我们啊。”
“娘亲,那酒我很辛苦才搞到手的,你走心点好吗?”雅哥儿几乎都要苦了脸,他一向知道娘亲最爱作弄人,尤其是他。
“这酒嘛,”顾竹寒将酒从背后拎出来看了看,“不就是我最新酿的‘醉松江’吗?怎么在你手里?”
“……”
雅哥儿转了转眼眸,低下了头,不作声了。
顾竹寒再次凑近他,“叔叔的武功是很厉害,可他是不能喝酒的啊。估计他醒来之后……也不会喝。”
她说至之后眼神忽而落寞,就连羽睫投下眼睑上的阴影都变得低沉。
一股无形的压抑蔓延开来,梵渊放下了涵姐儿,搂了搂顾竹寒的肩,给予她无言的安慰,那个人都昏睡了这么多年一直没有苏醒的迹象,的确是令人十分之焦灼和无奈。
因为无奈而焦灼,因为焦灼而无奈。
有时候有些事情不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变淡,相反地,更会让某些人或事的遗憾放大,而他的昏迷,就是她心中至大的遗憾。
“走,我们一起去看看他吧。”梵渊当先出声打破僵局,顾竹寒恢复精神,觉得不能在孩子们面前露出这样消极的情绪,对着梵渊笑了一笑,无声握紧了他的手。
梵渊牵紧了她走在后面,雅哥儿和涵姐儿牵着手走在前面,他们似乎都知道母亲不太高兴,每次谈起那个叔叔,母亲都会露出黯然的神情。
一开始的时候,他们还不知道桃园这边有这样一个长期沉睡不醒的人存在,是直至有一天,突然有一个穿了奇装异服的姨姨拜访,大闹了皇宫一场之后,他们才从鼎矶阁的叔叔口中得知原来桃园藏了一个人。
那个人,还是父亲和母亲的知己好友,武功高强,曾经护住他们的母亲度过了一关又一关的困难和绝境。
雅哥儿自小就在鼎矶阁那帮痴汉堆之中混迹,对于武艺也是十分有兴趣和上心,有次他问银八,银闇是谁。
银闇就是那个叔叔,而当他问起他的时候,银八立即肃然起敬,眼底似乎燃起了一束光,“银闇是我们阁主,我们阁中武功最高强的人……除却个性标新立异了一点儿。”
雅哥儿觉得他说至之后眼神变得极其古怪,心中愈发好奇,又接二连三问了好几个人,因着他是梵渊和顾竹寒的儿子,而且从小长得聪明可爱,在鼎矶阁里几乎是畅通无阻,无一例外都回答了他的问题。
是以,雅哥儿最后得到的答案是——
银闇是一个常年戴着花纹繁复的银质面具武功高强性格古怪但是对娘亲又十分之好可又一直醒不来的厉害叔叔。
他觉得这样的人,他很应该要结识结识一下,这样就算娘亲心血来潮欺负他了,他也有还手之力。
所以,每次娘亲出了新酒,他都会偷偷带一壶去看他。
英雄豪杰都爱酒,雅哥儿想,银闇叔叔应该也爱酒吧?
他独自一人去看望他已经过了大半年的时间,可他总是闭着眼睛没有醒来,这令他十分苦闷和郁卒。
本想着今天再偷偷去看他,却不曾料想遇到了一大家子的人,而自己的爹爹……又不帮他保守秘密,让娘亲恣意欺负自己。
唉,这也难怪,爹爹一向爱妻如命,想当年,他和妹妹两个豆丁因为调皮贪玩藏在娘亲的肚子不肯出来,以至于……爹爹差点要……
总之吧,他们一家四口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雅哥儿边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到了院落的门口前。
院落的门大开着,阳光充足花香扑鼻,全然没有阴暗死沉的病房之兆。
顾竹寒看见门大开着,便知道今天是谁过来了,立即往里头唤了一声,“先生,你可是来了?”
“丫头,我在里面,进来吧。”不一会儿,里面便有人声传出,顾竹寒从善如流,和他们一起进去。
院落里仍旧种了桃树,青海的气候不算十分之好,能种桃树的地方也是少之又少,这样一处院落种了这么多的桃树,实在是得天独厚的一块福地,也同样地,利于病人休养生息。
当初顾竹寒选了这一块地建成这座院落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银闇的一生实在是太坎坷曲折,而她对他也是十二分内疚,毕竟,他至今昏迷不醒,也是因为她。
是以,她亦是一有时间就过来坐坐,和他聊聊天,说一说近期的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