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还不见好转,就明天给我表弟打电话,让他来一趟。”
老爸说的就是钱东南市医院针灸科主任,鬼针有多大威力,老爸比谁都清楚。用老爸的话说,再难治的癔病,针到病除。
后来我学医,虽然学不到这门手艺,但是鬼针的威力我事亲眼所见。用我的话说,不管多猛的恶鬼,不管你是千年的狐狸还是万年的妖怪。在鬼针没动的时候,赶紧跑!只要针下去,甭管你多大能耐,都必死无疑,从无例外!
九点多,众人都散了。农村睡得都早。毕竟第二天还得干农活。老爸让老妈也回去,老妈不肯,估计是担心我。
然后,就剩下我们一家三口,还有三四个近亲轮流看着。谁累了,就去东屋睡觉。镇静剂药效过得很快,大姑睡醒过来又开始闹挺。我听到大姑吵,就从被窝爬起来想去看大姑。
说实话心里挺矛盾,担心大姑又怕看到那个老头。老妈一把把我拦住不让我过去。我小时候听我妈话的,就又躺下了。就听东屋又哭又笑的。
过一会,远房一个表叔也骑摩托大老远跑来了。还带来一个老头。老妈听几年没见的亲戚到了,也没法装睡了,就带我出来打招呼。进了西屋,看到一个男的三十多岁,说是我啥啥叔,我也不记得了,人长得特壮,大块头,高个子,大方脸。
还有一个老头,看样子得有六七十岁了,挺瘦,脸上好多老年斑。那个啥啥叔就在地上站着,一会噎口茶水,一会垛垛脚,显然赶了挺远的路,给冻够呛。那老头坐在炕上,把脚伸进被子里暖脚。手里端个玻璃水杯一边吹茶沫子一边喝茶,看老妈领我进来,三奶就介绍说这是昆山他媳妇,这是他家孩子。
老头看着老妈笑了笑,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了。然后盯着我看半天,就问三奶:
“这孩子看见的?”三奶说可不是。
老头就呵呵笑。吹吹茶沫子,喝口茶。
三奶有点过意不去,直搓手说:
“咱家也没想到摊这么个事儿,也没预备啥好茶,这么大老远给您请过来,就给您喝这个,您多担待着。”
老头呵呵就笑了,说这茶挺好,咱乡下一辈子,哪里就那么多讲究啊,我就爱喝这茉莉花茶,还非得是猴王牌子的,两块五一包。别的茶再好都喝不习惯,大春知道,我就喝这个,顺口。”
说完看看我那远道来的啥啥大春叔,好像要大春叔作证似的。
大春叔就笑了说:“可不是么,我前几年过节送李叔好几包好茶,李叔和不习惯,后来硬是拎着好茶跑镇上商店换回来十几包猴王。”
众人听大春叔这么说,就都呵呵哈哈的笑了,气氛活跃不少。
大姑自打这个姓李的老头进门,就跟换了个人似的,不哭不闹,整个人巻缩在炕的东墙边上一动不敢动。大家也看出点苗头,好像这个老李头能震住大姑。
大伙心理虽然着急,也不敢催老李头。三奶就笑着训春叔没大没小,说:
“人家李师父都多大年纪了,你还叫人家叔。”
老李头说:
“乡里乡亲的,随便一拉扯,全村都是亲戚,按辈分排那早乱套了。随便叫吧,不碍的。”
大伙就又都给逗笑了。大伙你一句我一句,陪着老李头聊天,都想让老李头高兴,老头高兴了,大姑的是就好办些。三奶似乎是知道老李头有些本事的,和老李头说话,态度特别谦卑。
这个时候,我才发现,老爸不在。我拽老妈衣角问她老爸哪里去了,老妈告诉我在外面抽烟。我就偷跑出西屋,悄悄推开门向外看。离门好几米的地方,挨着院墙的大门,老爸面向墙外,站在那里抽烟。远远的就能听见老爸叹气的声音,昏黄的灯光映着他魁梧的身躯,显得孤单和萧索......
我悄悄拉上房门,回头撞在春叔怀里。春叔摸摸我的头,笑一笑,推门出去了。我对这个春叔很好奇,以前没见过啊,就又把门拉开一条缝偷看。春叔走到老爸身边站住,找老爸要了根烟,俩人没什么交流,自顾自地,并排现在那里望着无尽的黑夜,抽起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