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千里之外,也就只剩下一个董绯菱还能跟她做做伴了。许是董绯菱的婚事尘埃落定,梁姨娘这段时日一直很安分,倒是清姨娘几次跃跃欲试的,但是董二夫人压根就不去管清姨娘跟其儿子的任何事情,全由董二老爷全权负责,所以清姨娘基本上连董二夫人的面都见不到。其实,穿来这么久,徽瑜也就远远的见过一次董允宣,两人之间也跟就没有任何的交集。
一来,董二夫人对于妾室庶子的完全漠视,让徽瑜也下意识的远离她们母子。二来,清姨娘也的确是个不能小看的角色,徽瑜也不愿意跟她有任何的来往,三来,她有自己的亲哥哥,也犯不着主动亲近一个都不搭理自己的庶弟,所以综合下来徽瑜对董允宣这个弟弟的认识还是处在陌生的地步。
清姨娘把董允宣保护的很好,基本上不怎么让他单独出来,绝大程度上保护了他的安全,但是同时也无形中跟国公府的人变得陌生起来。如今董允宣渐渐长大,又进了学堂之后,徽瑜跟他除了在家宴上能远远的瞅一眼,基本上零交流。
徽瑜也说不清楚心里是个什么感觉,她倒是不特别的讨厌清姨娘母子,但是也亲近不起来,这样不远不近的处着倒也是好事。
但是很显然清姨娘扛不住了,这么长时间以来,董二老爷基本上都住在董二夫人这里,她跟男主人一年到头见不上几面,恩*什么的就不说了,事关到孩子的前程也让她心急。董允诚的婚事已经定下来,眼看着董允骥的婚事也要提上日程,然后就是董允荣,后面可就到董允宣了。想想府里梁姨娘虽然跟大夫人之间这么多年不和睦,但是好歹大夫人还不会连见都不见梁姨娘,梁姨娘能弯下腰为儿女谋出路的时候,还能有机会。可她呢?主母都见不到,她怎么求?董二老爷倒是能见到,但是翻来覆去的就是那么几句话,说什么不用着急,儿女婚事府里都不会不管的。是不会不管,但是这管得好管的不好,还不是要看出多少力气。
清姨娘最近处在极度的烦躁中,却又没有办法解决这种困境,无奈之下找上了梁姨娘求教。
梁姨娘跟清姨娘虽然都是姨娘,但是如今梁姨娘儿子读书虽然比不上大少爷,但是也算是能过得去,好好地十年寒窗,说不定还真的能读出一份前途来。女儿的婚事也不错,儿女事情上都安排妥当了,她跟大夫人之间反而能和睦相处了。嫡出的怕庶出的压在头上,反超一头。庶出的怕嫡出的不能容人,断人前程,根上有利益纠葛才能斗得你死我活。如今这利益纠葛全都没了,妻妾和睦了,有的时候还能坐在一起说说儿女间的烦心事,倒也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这样极其和谐的状态,反而让大老爷都不能适应了,不妒忌不内斗的妻妾,怎么看怎么少了份把他当头上天的赶脚,表示很失落。
现在极其美满的梁姨娘,看着清姨娘就如同看到了以前的自己。说实话她是不太喜欢清姨娘的,说起来她虽然跟大夫人那么多年斗得你死我活的,但是她可没有霸着大老爷多年,缠着他都不去大夫人屋子里。但是清姨娘就这么做了,不管是清姨娘这么做的,还是董二老爷自己不愿意去二夫人院子里的,但是别人不会觉得董二老爷不对,只会说妾室狐媚。清姨娘自己分不清楚轻重,如今眼看着儿子大了慌了手脚,早干嘛去了。
“瞧你说的,你这事儿我哪有什么好办法。”梁姨娘傻了才放着如今的好日子不过,却招惹董二夫人那煞星。
“求姐姐好歹给我指条明路,我要不是没有办法了,也不会求到你这里来了。”清姨娘最近忧思过重,脸上的气色也十分的不好,整个人倒是比以前老了好几岁似的。
梁姨娘看着这样的清姨娘心里也软了一分,都是做人妾室的,这里面的苦只有自己知道。说起来是她们命贱没托生到好人家做正头娘子,可是做妾也不是她们自己愿意的,爹娘愿意卖了女儿去做妾她们能如何?做妾要知本分,要守规矩,可是要是真的知本分,守规矩,她这一儿一女如何生的下来?
梁姨娘垂头不语,端着茶盏蹙眉。
清姨娘捏着帕子,骨节微微泛白,她知道自己跟梁姨娘没什么情分,人家不愿意帮自己也属应当。只是现在她实在是也没人可求了,只得低着头说道:“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就指着他将来给我养老送终了。我不敢奢望他能有多大的本事,可是至少也能自立门户不是。姐姐与我一般都是做人妾室的,这心思想能明白几分。我们夫人跟大夫人不一样,那脾气性子连老爷都不敢招惹,更不要说我一个妾了,我也只能躲着。如今眼看着四少爷渐渐成人,我要是再不上点心,这以后只怕是……”
清姨娘说着就落下泪来,梁姨娘也是心有戚戚,想起自己那段日子担忧儿子一样的。人有了相同的心境,就难免多几分同情,梁姨娘想了想就说道:“我觉得你与其求二夫人,还不如去求二姑娘。”
清姨娘一愣,连哭都忘记了,“这……这能成么?”
梁姨娘也只能指点到这一步了,再多的话就不能说了,再说就等于是伤了绯菱跟二姑娘之间的情分了。她肯指点这么一句,也是看在大家都做妾,都不容易的份上。响鼓不用重锤,要是清姨娘是个明白的,也该知道怎么做了。
徽瑜看着桌子上一块绣的十分精美的帕子,秀眉微蹙,她这段日子可是收到了不少清姨娘送来的小东西。一个荷包,一块帕子,一双鞋,一件衣裳,东西不贵重,但是做工真不错可见是用了心的。徽瑜不傻,清姨娘上赶着跟自己示好,她知道她求的是什么。只是徽瑜怎么可能为了这点东西帮着一个妾室给自己亲娘添堵。当然,清姨娘也不会天真地认为自己这点东西能让徽瑜做这些,只怕清姨娘只是想自己在董二夫人面前为她美言几句。
哎,徽瑜心里也有些复杂,挥挥手让丫头把东西收起来,“以后清姨娘再送过来就不要收了。”
“真是没见过这么没脸没皮的,以前的时候怎么不见她上赶着给姑娘做东西,如今是想着用姑娘了,这才临时抱佛脚,真是不知羞。”雪琪性子直,说出来的话也有几分刻薄,但是倒是说到点子上了。
雪莹就看着她说道:“你少说几句吧。”说完看着姑娘就低声说道:“姑娘,您看这事儿怎么办?依奴婢看结仇不如施恩,四少爷跟您到底是同一房的,要是您袖手不管落个刻薄的名声岂不是冤枉。”
“这可不对,姑娘怎么就寡恩了?说到底还是清姨娘自己不知道本分,跟姑娘什么关系。”雪琪愤愤,倒是替徽瑜有些不平。
“知道的是清姨娘做的不好,可是不知道的却只看到了姑娘对自己的同胞弟弟冷漠对待,这外面的人可不是谁都能说好话的,有的是那不安分传闲话的。”
“那又如何?谁家还没有个庶出的兄弟姐妹,拉出来溜溜看看就知道了。”
“你当买马呢,还拉出来溜溜,这话要是旁人听了去,先打你十板子再说。”
“我就是看不惯清姨娘那样,骚眉弄眼的寒碜谁呢。”
这话说得徽瑜一口茶都喷了出来,雪莹白了雪琪一样,连忙给徽瑜换了干净的衣衫,嘴里还说道:“不混说些什么,姑娘面前也能说这些混话?若是夫人知道了,有你好受的。”
雪琪知道自己做错了,也不敢反驳,连忙手脚勤快的给徽瑜换衣服,然后拿着脏了的衣服一溜烟的跑了。
雪莹无可奈何的摇摇头,对着徽瑜说道:“姑娘,您是怎么打算的?”
“哎,不能漠视不管,又不愿意去管。”徽瑜有些烦躁,清姨娘不去纠缠董二老爷,来纠缠她做什么。更何况,徽瑜绝对能肯定,如果她替清姨娘母子说一句话,董二夫人都能把房顶掀了,所以这个度很难把握。
“姑娘不用在夫人面前特意提起,要是正好赶上老爷跟夫人说起这事儿的时候微微一提也就是了。”雪莹也觉得这件事情很为难,怎么做都不好。
“目前也只能这样了,毕竟兄弟姐妹都好了,只有一个董允宣不好我对我娘的名声也不好。”所谓道德绑架,就是这么令人憋屈的事情了。不愿去管,但是现实逼着你还不能不管,因为你们是利益共合体。
徽瑜打从那日起就不再收清姨娘任何东西,几次之后清姨娘也明白了,没有继续送,这让徽瑜也松了口气。反正现在董允宣也不到说亲的年龄,而且学业也还没有多好的起色,想来将来在读书这方面肯定没有多大的优势。也许清姨娘正是看到了这一点,这才想着未雨绸缪吧,只可惜……
董二夫人最近也颇受困扰,逛个园子能碰上请安的清姨娘,给太夫人请安半路能遇上清姨娘,总之最近高频率的遇到清姨娘,让董二夫人十分的困扰。徽瑜知道后,才知道清姨娘并没有死心,只是改变了策略而已,说起来这一招算不上多高明,但是至少清姨娘弯下了腰在正室夫人面前把自己的颜面放在了地上踩,这是一个向董二夫人认输的态度。
不过,徽瑜觉得董二夫人是绝对不会觉得清姨娘在示弱,只会当成她在示威!
果然,董二老爷又倒霉了,被董二夫人赶了出来。
徽瑜好半响无语,话说董二夫人这脾气怎么就没见一丁点的收敛,居然跟以前一样,暴躁了就赶人,也难怪当初董二老爷被赶得次数多了,索性在妾室那里不走了。
这俩人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徽瑜还没忧心完,董二夫人就杀过来了,一脸的铁青色,徽瑜忙迎了上去,扶着她坐下,问道:“您这是怎么了气成这样,出什么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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