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所以,当她无法斩断这条肋骨的时候,她的神色极为痛苦,眉头痛苦的扭起,腾了一只手出来猛烈地敲打着自己脑袋,一头梳得整齐好看的头发也被她自己抓得蓬乱,她不停地拉扯着自己头发,不停地用另一只手想把刀子推进贾瞒的身体,斩断那条肋骨。
贾瞒眼中浮着泪光,看着这样的蕉美人,她依然只能心生怜惜,生不起别的来,依然只想让她高兴,圆满,不要受任何痛苦,所以她颤抖的双手握住长刀刀刃,猛地往下一拽——
刀刃划破她手掌,刀尖穿过她胸膛。
蕉美人果然不再拉扯自己头发,敲打自己脑袋了,只是认真将那把刀再抽来,再继续仔细地寻着贾瞒下一根肋骨的位置,对着了,然后问:“你的印章在哪里?”
“一直在你那里。”贾瞒眼中泪光与与深情相融,那眼中一腔浓烈情意几乎要化作实质,就那般盈盈然然在眼中。
蕉美人便如第一次一般,认认真真地将刀子送进贾瞒胸口的肋骨,毫无杂念地往里推着,病弱娇小的身子几乎整个人都抵在了刀柄上,也推不进几分,贾瞒便依然抬手握住刀刃,帮她穿过自己胸膛,只要她不痛苦就好。
不知过了多久,大概是在贾瞒的双手早已见白骨时,也大概是她终于要抬不起双手帮蕉美人时,她躺在这湖小筑上地板上,看着四处飘荡着的纱幔,眼前渐渐模糊,轻轻唤了一声:“阿蕉……”
“你饿吗?我有一个馒头,给你一半吧。”
“你叫什么名字?我叫蕉美人。”
“你这人,怎么总是不说话呀?”
“那我就叫你馒头好了。”
“我姓贾,叫贾满,阿蕉。”
那年她不是贾瞒,叫贾满,是后来做生意方便,才化名贾瞒,世上知道这个名字的人,也只有眼前这人了。
那年她扎着两个羊角辫,干干瘦瘦,说话却清脆利落,脆生生如野果儿一般甜。
那样她为了在海啸过后的积水找到自己,在冬天的冷水里泡了整整三天,哭得气儿都要断,一声一声的唤“馒头,馒头,你在哪里?”
一饭之恩,贾瞒以性命相报。
蕉美人突然愣了一下,她本该握着再次斩断贾瞒一根骨,再问一次,可以号令天下所有贾字商户的印章在哪里,本该再一次毫无杂念地慢慢杀死眼前这个人。
可是她突然觉得心好疼,本该没有任何知觉,没有任何情绪的她,觉得心好疼,于是握刀的手便迟疑了一下,皱着眉头看着地上这张完全陌生不认识的脸。
“馒头……”好像有某个力量在驱使她一般,那声音好像是从脑海中最深最深的地方里发出来的,不用去想,不用去记,就那么自然而然地浮现。
贾瞒笑起来,她有英气的眉眼,立体的轮廓,不似女儿家那般柔和,她更显英气,偶尔有几道柔美的弧度,与她英气相结合,便是女中龙,男中凤,一笑起来啊,颇是迷人好看。
那些盈盈然然在她英气眉眼中的情意化作泪水,划过眼角,穿过黑发,打湿地毯,她动动嘴唇:“我在这里,阿蕉。”
蕉美人的眼中又升腾起痛苦之来,又开始大力地捶打着自己的脑袋,好像有什么人她脑海里胡乱的扯着她所有的神经一般,痛得她凄厉大喊,那个她深藏在脑海里的声音被汹涌而来的痛苦掩去,那些在她眼中的挣扎之色全数不见,又是之前一片冷酷的眼神,双手握住了长刀一刀穿过贾瞒的胸口。tqR1
大概是操纵她的人开始害怕,害怕蕉美人清醒过来,所以急着要控制住她,都不再挑着趣味的肋骨,选择直贯而过她胸膛。
贾瞒身子一颤,闷哼一声,源源不断的鲜血从她口鼻中溢出来,有些已经糊上了她的眼睛,那些白色纱幔在她眼中变得血红,她已快要看不清,阿蕉的模样,只听得她一声声地问,你的印章在哪里。
一直都是在你那里的呀,我的阿蕉,你忘了吗?
“你的印章,在哪里?”
“在你那里……”
“杀了她!”这是蕉美人收到了最新一道命令,控蛊之人,显然失去了全部的耐心,不再指望贾瞒会将藏印章的地方说出来。
那个病弱的,娇小的,连提着茶壶倒水都要废很多力气的蕉美人,她此刻木然举刀,高高抬起,对准了贾瞒,她的馒头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