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半他觉得,不必让杜微微听到。
杜微微靠在杜畏怀里,神色迷茫:“我一直都知道我是末族的人,可是哥哥,你为什么以前从来不跟我说,我们的家人死得这么惨?”
“因为你不必知道,这些事情,做哥哥的来担当就好。”杜畏拍着杜微微的后背,难得一见的温柔。
“哥你这次刻意带我回末族,是为什么呢?”
“认祖归宗,给爹娘磕头,告诉他们你长大了。”
“哥,这些年你是不是很辛苦,我一直让你操心了吧?”杜微微声音哽咽,她做了好多好多的错事,好多对城哥哥,对傅小姐不利的事,苦了她哥哥从中斡旋百般挽救,她当真是好糊涂。
“傻丫头,你是我亲妹妹,我疼你都来不及,怎么会嫌辛苦?”tqR1
剩下的故事还有一些,在方景城那里。
八年前方景城为了边境安宁,也了防止末族与祈国勾结对丰国不利,率兵攻打末族与瘴戾三族,一路高歌猛进,杀机昂扬。
杜畏请命做前锋,那时他拿着一把不甚合手的双刀大开大合,杀得双眼充血,恨意滔天,最后全身浴因如尊杀神站在末族的长老楼前,刀尖上的血滴滴嗒嗒,在长老楼前的高台上积成小滩。
在他身后的,是骑在马上的少将军方景城,还有方景城的千军万马,气势汹然。
三大长老齐齐跪下求饶,愿为臣族,只求不杀之恩。
方景城当年虽不过十五年纪,但早已凶名赫赫,少将军的威风,是跟着战神白氏一族一点一滴杀出来的累累战功,但凡是了解过他一点的,都无不胆寒敬服。
他下令不得屠族,不得杀平民,不得奸妇人,只扔下一纸降书,让三氏长老提笔签下。
杜畏便放下了紧握的双刀,转身站在了方景城身后,低眉敛目,恭顺沉默。
他有一位举世无双的少主,一身玄甲,绝世英华。
他愿为少主,放下私人仇怨,成他大事。
那日后,末族臣服于丰国。
那日夜间,他找到王婶婶,磕头谢当年之恩,王婶婶就此编入蛛网,成为藏在末族里最深的一枚暗子,既是为蛛网所用,也为蛛网所护,是蛛网极特殊的几个存在之一。
八年后,蓝长老入望京,要脱离臣族地位,不念当年方景城放过末族全族之恩,要纵毒屠山城。
今日,方景城与杜畏孤胆入末族。
这以上,才是故事的三分之二,还有三分之一,常人不敢提。
“少主。”杜畏敲了敲方景城的房门。
“进来。”方景城看了他一眼,让他坐下,“此番本王不能带兵进族,也无法强行将问渔带出去,需从长计议,慢慢筹划。”
杜畏无眉,笑意慢起:“属下必为少主出谋划策。”
“我知道你心有还有恨意,杜畏,我与你相识十数年,此行凶险,我能信的人也只有你,你不可鲁莽行事。”方景城有些担心,不是所有人都能如傅问渔一般,胸中憋着一道仇恨,还能冷静。
“属下知道,绝不会误了大事,请少主放心。王婶婶说尤三娘对小开有意,属下觉得可以从此处着手。”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你过来。”
杜畏知他的少主担心的是什么,只是这么多年了,他早已把恨埋得很深很深,平日不提及,他都不会想起,若是末族永远安静下去,那么到他死的时候,他也不会对末族再做什么。
可是,既然末族找上门来送死,动了少主心爱的人,动了杜畏的杀念,那便怪不得他,出尽世间一切最恶毒的计谋,要将当年的仇,报得干干净净!
负恨而活的人,在这世上其实不多,大多数人总是一生平平淡淡,偶遇些风波,也都是小事,时间一长,大多能忘。只有少数的人,生于仇恨,如傅问渔,活于仇恨,如杜畏。
还有一些人,生于仇恨中,长于仇恨里,默于仇恨后,如方景城。
方景城在末族住的这房子位置巧妙得很,隔了一片常青树林,从他这里可以看到傅问渔,但傅问渔却很难看他,也不会发现那座一直无人居住的屋子里住进了熟人。
在方景城到末族的这第一个夜晚,他站在树枝上,肩头落满了积雪,望着傅问渔所在的石屋整整一夜不眠,已离她很近了,但还不是时候与她相见,还要再等等,等她真正平安的时候,到那时候,方景城才会走过去,对她说一句——
冬日天寒,可有加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