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族内有一条河流,这条河流的源头在哪里无人晓得,只知道这河流在冬日里也不结冰,河水甘甜,夏天沁凉,冬季反而有着淡淡暖气。
末族的人再怎么特别,他们也是要洗衣吃饭的,这条河流孕育出了传承上千年的末族,也将会一直哺养着这个古老的族落,来到河边浆洗衣物的姑娘和挽着菜篮子来洗菜的婆子,坐在河流旁边的石头上,说着这家长那家短的闲话,欢声笑语沿着这河流一路往下,送到不知归处的远方。
傅问渔提了两件衣服到河岸边,又削了根棒子当洗衣服的槌棒,混迹在一群女人堆里听她们大着嗓门说故事。
“异人,长老楼没有给你安排丫头吗,你怎么还自己来洗衣服了?”有个婶子拧着衣服上的水,扯着嗓子问了一声。
傅问渔袖子卷得老高,衣服也是简单利落,头发更是绑成了辫子垂在胸前,利利索索的模样,听了这婶子的话,她笑道:“丫头们也辛苦,这些事我自己做着也喜欢,听您说说话多开心呀。”
婶子哈哈笑,热心肠地对傅问渔说道:“异人真是好性情,我还以为你会跟以前那些人一样,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等着下人服侍呢。”
傅问渔抖动手里的衣服在河水里漂了漂皂角的泡沫,似随口一问:“以前那些人是什么样的?”
“都是些脾气傲的,不像你这样好说话。”婶子走过来,帮着傅问渔拧衣裳,她力气大,差点把傅问渔这头拽着的衣服都拧掉了,傅问渔摇摇晃晃哈哈笑,“听婶子你的意思,你见过之前的异人了?”
傅问渔心间一个打顿,末族三长老可是说,末族已有数百年,不见异人了。
婶子扶着傅问渔坐下,末放人都是喜欢跟傅问渔站在一起的,她这个天之异人在这里的时候,末族的族人他们身体内总会有一股温热的暖流缓缓滑过,如有实质一般,似一团暖而软的云,拂过全身。
婶子从怀里掏了块油纸包好的末族特有小糖点给她,神秘兮兮地说道:“十多年前,是来过一个异人的,不过被人劫走了,那时候可是死了好多人呢,年纪小点的都不知道这个事。”
傅问渔咬着这糖点看着一派纯真无害的神色,内心却急剧翻滚,十多年前末族还发生过一件事,这件事是,杜氏族人三百七,一夜遭屠尽!
杜畏携妹杜微微连夜出逃,流落街头,这才遇上了方景城。
她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望着那婶子,脆声问道:“谁这么大胆子,连异人也敢抓走?”
婶子望了望四周,四周早就凑上来了几个爱八卦喜闲话的其他大婶大娘,她们无事时最喜欢聊的就是这些旧事,把那往事翻一翻,炒一炒,加几把恶毒的呸骂声,说上七八九十遍,她们也不嫌无聊。
“这事儿我也记得,听说当年是还杜长老跟外人勾结,才把那个异人送走的。也是作孽,末族等了这么多年的异人,杜长老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死了也是活该。”这个婶子说。
“要我说啊,当年也太狠了些,杜家那么多人呢,一夜之间全死光了,啧啧,那天晚上这河里的水都是红的。”tqR1
“唉,也怪那个异人不是什么好东西,如果她没有心思要逃走,谁能把她带出去?”
“说起来,我们这个新来的异人可真是个好人,不仅长得漂亮,还会做这些粗活儿,想都不敢想呐。”
“后来,他们就没有想过,要把那个异人再抓回来吗?”傅问渔天真地问道。
婶子粗糙的手捧着傅问渔的脸蛋儿,笑声道:“傻丫头啊,出了这末族的异人当然要躲得远远的了。不过啊,她肯定早就死了。”
“为什么?”
“世间不容二异人啊,傻丫头你在这里,那她肯定是不在了的。”
傅问渔这才记起来,异人不老不死不灭,除却意外的伤害,唯一能让她们消亡的情况只有一种,世间出现另一个异人,原来的那一个,便会一夜老去,死亡。
“对哦,是我太笨了。”傅问渔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傅问渔抿着嘴甜甜微笑,眼睛也弯起尽是眯眯笑意,乖乖地坐在中间听这些婆子们说闲话,等她们说够了,傅问渔才抱着盛衣服的木盆往住处走去。
小开在院子里支了两根柱子,又砍根细竹子擦得干干净净架在上面,只等着傅问渔回来就帮着她晾衣服。
傅问渔把没吃完的糖点塞进小开嘴里,跟他一起抖散着被拧在一起的衣服往竹子上挂去,神色始终不闲不淡,不露痕迹。
“问渔姐姐。”小开拍了拍傅问渔的肩膀,叫了她几声怎么都没有回应?
傅问渔回过神来笑问:“怎么了?”
“你在想什么啊?”小开接过傅问渔手里的衣服晾好,奇怪地问道。
傅问渔坐在旁边的石椅上,望着忙着晾衣服的小开,久不言语。
如果那一年,杜家真的是因为帮助前一位异人出逃,这才受到了卓尤蓝三家的清洗,一切便都能说得通了。
但是杜家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他们身为末族的人,有什么理由帮着外人放走异人?那位出逃的异人与杜家有何关系?后来那异人逃去了哪里,杜畏他们又是否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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