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他们二人之间还未生出这么多若有似无的东西来,他还有些想看傅问渔还要翻一翻怎样的浪花。
人性的贪婪和劣根在这些人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傅问渔冷眼看着这些哭喊着要求罗大人找亲人的他们,觉得再恶,恶不过这些市井之间的丑陋。
如果不是断了他们的银两,这些人会真的关心亲人的死活吗?会担心他们是不是失踪了吗?会有人来问一问京兆尹他们的儿女怎么一去数年音讯全无吗?
多穷的人家才会卖儿卖女?多狠的父母才会把自己的孩子贱卖给他人为奴作婢?
他们之所以愿意来闹,不是为了找回他们的亲人,只是为了那可怜的一个月几两银钱。亲人的命,连几两银子都不如。
穷山恶水出刁民,这话有时候真的不错,诚然傅问渔利用的这些人的劣根性。
“你可知每个月给这些人送银子的人是谁吗?”方景城早已恢复了常态,说话间也语气漠然。
这语气让傅问渔莫名有种刺痛的感觉,回话的时候也更为冷淡,好像是要跟他比一比谁更冷漠:“能做这种细心长久的善后工作之人,除了大夫人还会有谁?”tqR1
傅问渔冷声嗤笑了一下,府中掌管银钱的正是大夫人,这些小钱的流通在每个月的帐上轻轻松松就做掉了,为了给自己孩子擦屁股,这位大夫人也真是没少费心,只可惜了府上的那公子小姐,却都不是什么懂得感恩的人。
“此事牵涉甚广,你处理起来要谨慎。”方景城语调低沉,像是刻意压着一般,
傅问渔冷冷一声:“放心,耽误不了城王爷你的大事。”
这呛声的话让方景城轻微皱眉,低头看了一眼一脸倔强冷色的傅问渔,那抹拔动他心弦的长眉眉尾,依然勾勒着冷绝狠厉,而他再看时的心境已与当时不同。
那本该送到这些人手上的银子自然是被傅问渔打劫掉的,人数太多她一人之力做不过来,方景城是免费的劳动力,蛛网的人遍布四海,行动起来极为快速方便,在他们的有意引导下,这些没了银子心怀不满的人,便被成功地利用起来,才促了今日这闹剧。
至于前些日子这些人被关进大牢时傅问渔仍按兵不动的原因,自然是为了让那位罗大人收几次银子,新鲜热络的罪证架在他脖子上才有意思,而且他收了傅家的银子,如今又要反口咬傅家,当真以为傅家以后会放过他吗?
傅问渔才不会给这种贪官以庇护,若是有人要说傅问渔言而无信出尔反尔,呵,谁在乎这种名誉?
后半晌都是些陈词滥调,看假正直的罗大人和假着急的人们是如何演一场真的戏码,傅问渔再看下去也无意义,便退了出来等着罗大人上傅家找人。
方景城也跟在后面一同出来,走到门口,一左一右,背道而弛,似不曾认识过的陌生人一般。
花璇和毕苟站在中间,左看看右看看,然后对视一眼,纷纷苦笑,他们两个不合,自己两人可是要吃大苦头的。
杜微微不知从哪里钻出来,亦步亦趋跟在方景城身后,带着少女芬芳一样的声音脆脆甜甜:“城哥哥,你不去看傅府吗?小开去了好多天了也不回来,你不去看看吗?”
“城哥哥,再过些日子,就是肖姑娘的祭日了,真的不叫小开回来吗?”
“城哥哥,你很想肖姑娘吗?我陪你说说话吧。”
“城哥哥,你想要肖姑娘的画吗?我给你画一副吧。”
“城哥哥,肖姑娘要是还在的话,肯定不希望你这么伤心的。”
“城哥哥……”
“够了!”方景城的步子一顿,跟在身后的杜微微连忙停下来,睁着一双动人的大眼睛望着他,这就是她倾慕的男子啊,可为什么只抱着一个已经死去了的人不放手呢?
“杜畏,带你妹妹回去。”方景城负在身后的拳头握得极紧,紧得像是要把自己的骨头都捏碎,起伏的胸口像是压着巨大奔涌的情绪,身边的人不用一直提醒他肖颜开的存在,他从来就没有忘记过她!
杜畏一脸的惶恐色拉着杜微微下去,他不明白自家小妹为什么总是要提起少主的伤心往事,明明那些事,少主想一想都会心碎难当。
更何况如今又加了一个傅问渔,少主内心只怕早已乱如麻了,这个妹妹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