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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景城自己拿着药碗喝了一口药,对上傅问渔紧闭的嘴唇,那嘴唇像是咬着最后一口气,死活不肯松开,方景城狠着眼色或用牙咬或用舌撬,两人口齿之间一片鲜血模糊,还夹着药水,好歹将她紧闭的牙关打开了一丝缝,把这碗汤药给她灌了下去。
接下来的,就只有等了,听天由命,看她命有多大,能不能挺过去。tqR1
沉默是这屋子里唯一的基调,方景城手上的血有些地方都已经干了,可是傅问渔的胸口还在失血,她的脸色越来越白,嘴唇都没了颜色,看着像是马上就要死去一样。方景城不敢看,只能努力按着她流血的地方,那宽大的手掌像是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力量都传递给傅问渔。
就在他都已经失去信念的时候,突然肖小开尖叫了一声:“止住血了!城王爷看,没有流血了!”
低着头沉默的方景城听到这句话立刻低头看,松开一直紧按着的棉纱,果然看到她的伤口不再流血,几乎有碗口那么大一个疤,但终于不再流血不止!
这几乎让方景城惊喜得要喊出来,咽了咽干涩的喉咙,他的手在轻微的颤动着,失去了全部的力气,靠在床柩上,看着依然沉睡的傅问渔,干涩的嗓子低着音量笑了一声:“不亏是天之异人,终是不同一些。”
他的目光突然定在了傅问渔的胸口上,那里有几道与众不同的颜色,那是几道血丝,细得让人几乎查觉不到,有着淡淡的玉辉色,在傅问渔的伤口像是结了一道细密的网,网住了血肉。
方景城的瞳仁微缩,问道:“沈清让来过?”
“是,若不是国师,只怕傅小姐撑不过两日之久。”肖小开低声说道,他知道城王爷一向不喜欢沈国师的,也不知道城王爷会不会生气沈清让碰了傅小姐。
“沈清让!”明明是沈清让延了傅问渔两日之命,可是方景城却一副咬牙切齿恨不得杀了他的神色,肖小开觉得这是自家王爷有些不讲道理了。
傅问渔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她梦到了上一世她临死的时候,那些人的棍棒和鞭子,罪恶的笑声和诅骂,她的绝望和恐惧,都那么的真切,像是重新经历了一场,那些扬起的血,溅飞的泪好像重演一次。
她大声地呼救,哭喊着饶命,可是死亡的灰色渐渐染尽了她全部的世界,连血都变成了灰色。
只有一角藏蓝色的衣袍在一片灰色中,那是唯一的颜色,她像上一世一样,用力地抓住,听到他淡淡的叹息声:罢了,好生葬了吧,你若有知,来生不要再投胎至这户人家。
你是谁?为什么声音不像沈清让?
奋力挣扎,傅问渔的身子艰难抬起,她就要看清他的脸,却被一团光线刺得闭上眼睛,再睁眼时已没有了人在前方。
“沈清让,沈清让……”恶梦中的傅问渔一声声叫着,她想看清沈清让的脸,就好像那是一个执念,她唤着他的名字,想说一声感谢,感谢上一世唯一一个让她有些许贪恋人世美好的人。
可是当他消失之时,傅问渔却惊得猛地睁开了眼睛,睁眼所见便是方景城阴冷如霜的脸色——他在这里拼尽全力救她回来,她的梦中心心念念的竟然是沈清让!
这愤怒来得莫名,方景城几乎是被这愤怒烧毁了他本就脆弱不堪的理智,扣着傅问渔的下巴,声音压着怒火极为渗人:“你很想他吗?”
“不,不是……”傅问渔让她捏得发疼,她想解释一下,却说不出话来。
这一挣扎又牵动了伤口,疼得她眉心发皱,肖小开也不敢上前动劝,城王爷在这里陪了有快三个时辰了,为了救回问渔姐姐急得只差杀人放火,可是问渔姐姐的梦里,怎么会是沈国师呢?
梦便梦了,还在梦里叫出了他的名字,像城王爷这样自傲的人,只怕无法忍受。
这样想着,肖小开只能着急,却一句话也不敢说,这个时候的城王爷是一点就炸的火药,只怕就算是问渔姐姐也惹不起。
方景城松开她,扔下一句:“好好活着,等本王三年之后取你性命!”这绝情的话刺得他自己心底发疼,就知道这女人没有感情,任凭自己对她再好,她也不会有半点感激!
沈清让?就让你的沈清让一步步害死你吧!
“城王爷我……”傅问渔急着有话要说,话还没有说完方景城已经出了门,身影不见。
傅问渔知道这误会只怕大了,却要怎么解释呢?说自己死过一次,上一次死之前遇到过一个温柔悲悯的人,只是想说一声谢谢吗?
谁人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