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可今日见到她,却发现,世上的笑唯有她这般表情才能称之为笑,真的很干净。
“她是雅夫人。”花夕上前一步,将我的身份托出。
原本波澜不惊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惊讶之色,从头至脚地将我打量了一番,随后含笑点头,“原来是雅夫人。”
“师傅知道我?”
她不言不语,只是邀请我进入空明堂。堂内摆放了偌大一个用金铸成的弥勒佛,佛前供奉着香油,四周皆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烛香。
静慧师傅与我面对面盘腿坐在弥勒佛前的两个鹅黄色蒲团之上,花夕则立在堂外守候着。堂内安静得出奇,但这份静却不会让我觉得恐慌。这半年间,我独处寝宫之时,总会觉得身旁有人在死死地盯着我,所以不管何时何地我都要花夕陪着我,要多和我说话,否则,四周一安静下来,我就会胡思乱想。
“夫人自踏进空明堂那一刻眉头便深锁,可见心中有千般事。而夫人的双手始终紧握成拳,可见您内心的不安与恐惧。”
一听她这样说起,我才发觉自己的双手真的是紧紧握成拳的,慌忙松开了。不自在地笑了笑,却又瞧见原本带笑的弥勒佛突然怒目而视,凶煞地瞪着我。我打了一个冷战,心跳怦怦而加速,“它……为何如此凶煞地看着我?”我有些后怕地问道。
“施主,您请闭上眼睛。”她也不急着解释,只是唤我闭上眼睛。我犹如着了魔般闭上了双目,接着便听见一声声木鱼声传入耳中。
“告诉贫尼,您第一个见到的是谁?”
“陆昭仪。”我喃喃脱口而出。脑海中闪现出的是那夜我用三尺白绫亲手将其勒死后丢入曾埋葬心婉的那口枯井。
“现在,您又见到了谁?”
“邓夫人。”画面一转,突然闪现出碧迟宫内邓夫人大喊冤枉的凄厉之景。是我买通了邓夫人身边的宫女,在她饮的茶中投入幻灵散,只要饮下,脑海中便会产生幻觉,故而多次动手虐打两岁的绛雪公主。
“为何单单想到她们?”
“是我加害于她们。”
“为何加害?”
“为妹妹报仇。当年皇后、静夫人、邓夫人、陆昭仪四人将我的妹妹杖死于乱棍之下,我要为她报仇。”多年前翩舞阁内,那一幕幕血腥的场面再次闯入我的脑海。我跪着恳求她们饶过她,还有她们冷声的讥嘲,还有始终保留着的血帕。
“夫人请想想快乐的事。”
“没有。”
“夫人现在的愿望。”
“没有。”
“您可以睁开眼睛了。”
我倏然睁开眼帘,拿起衣袖拭了拭额头,才发现汗水早已将衣袖浸湿,湿了好大一片。我不住地喘息,平复内心的恐慌,刚才所发生的一切我竟想不起来了,“静慧师傅,我刚才说什么了?”
她但笑不语,扬手一指那尊弥勒佛,“您瞧。”
顺她所指而望去,方才见到的凶煞弥勒佛已经不复在,依旧是那慈眉善目,喜盈盈朝我笑的弥勒佛。
“为何会这样?”我渐渐平复了心中的惊恐,出声问道。
“心魔所致。”她的手不停地抚弄着念珠,神情格外安详,“记得三年前,皇上第一回踏入此处,与您说了同样一句话,‘它为何如此凶煞’,与您一样,同为心魔所致。”
“何为心魔?”
“恨念、贪念、妄念、执念使您迷失了做人的本性,您有欲望,野心,但是您的内心深处却在挣扎矛盾。您害怕,迷惑,惊慌。二者相斥,所以导致了您现在的心魔。”她一针见血地将我内心的想法说了出来,我的拳握得更紧了,冷汗渐渐由额头上渗出。
“如何才能解开心魔呢?”
“摒弃心中的杂念,放下仇恨,不要再迷惑惊慌,这样才能做回真正的自己。”
“放下仇恨?”我冷笑一声,说得何其容易,怎能说放就放下?“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她悠然叹了一声,沉默半晌,“施主可有做过令自己后悔至今的事?”
她提起“后悔”二字,我的脑海中顷刻间闪现出祈星陪我一起捕捉萤火虫的一幕幕,带着伤感之声点点头,“有,我将他当做最好的朋友,因为他总能逗我开心,逗我笑,更能理解我。我无条件地给予了他相信,但是他回报我的却是背叛,他害了我的妹妹。所以我恨他,我选择了嫁祸他。最后他死了,就在我的面前死了,那一瞬间的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却是悔恨。事到如今我仍不能释怀,从此再也没有人唤我‘丫头’了。”
“如今您还有恨的人?”
“有。”我黯然垂首,紧握成拳的手缓缓松弛而下,“他是我最爱的人,却伤我最深。我不能理解,既然他爱我,为何要利用我达到他的目的。他明知道我身子不好,还要将我推开,令我的孩子流产,他这样配说爱我?以爱为名在伤害我,利用我,这算爱?”
“那您想如何报仇?”
“他说过,只要我喜欢,就割下半壁江山予我玩乐。这是他说的话,就得兑现,不是吗?现在我喜欢这个江山,我想玩这半壁江山了。”我带着轻讽的笑容说着这句话。
“就算您将这半壁江山玩没了,之后呢?就为孩子报仇了吗?您就能开心吗?”她的手突然握紧了我的双手,很暖,几乎将我那冰冷的心暖热了。“夫人知道吗?您在说起这一番话之时,目光迷离,复杂,矛盾,贫尼知道您的内心也同样在挣扎。贫尼只想说,有了先前的后悔,应该吸取教训,不该再犯同样的错误。人世间最大的痛苦莫过于两个相爱之人竟相互仇恨利用,这条曲折复杂的道路您真的想用血腥去解决?将那份曾经沧海桑田的爱扼杀?扼杀之后呢,您会如当年那般,后悔、自责,这就是您想要的?伤了他人,同时也伤自己?”
呆呆地望着她的唇一张一合,我的双手再次握拳,“不,他不能原谅。原本我可以做母亲的,正因为他,所以我终身不孕,永远失去了做母亲的机会。”
她听到此处,目光中含着悲悯,握着我的手又用了几分力气,“何苦将仇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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