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而从另一个角度,朝廷的官员、尤其是那些科班出身的中低层官员都普遍对大唐宗室心存不满,这是一群典型的寄生虫,他们从不为国分忧,整日里醉生梦死、无所事事,而且拼命榨取财富、兼并土地,对佃农残酷剥削,蓄奴过万的亲王宗室比比皆是,他们一步步动摇着大唐的国本,整个关中地区的自耕农户数现已不到贞观年间的一成,这就是稍有灾情,关中地区就会饥民遍野的根本原因。
而无论是崔圆当政还是裴俊掌权,他们对宗室的态度都是以宽容为基调,似乎就是以财富利益来换取大唐宗室对世家朝政的让步。
所以当张焕在江都的铁腕手段传到了朝野后,不仅鲜有官员为之悚然,反而是更多的官员暗呼痛快,当今世风,仇富者多,恨不均者更多。
随着下朝的钟声敲响,丹凤门前很快便挤满了回府的官员,众人互相打着招呼,相约一起去酒楼喝两杯,崔寓婉拒了几名下属的热情相邀,他急不可耐地赶到了宣阳坊。
他有一种强烈的直觉,江都事件或许就是大唐变天的导火索。
“坐吧!”崔圆笑眯眯地请他坐下,“你又给我带来了什么好消息?”
“大哥可听说了江都事件!”崔寓急问道。
“我昨天晚上就知道了。”崔圆指了指桌上的一卷鸽信,淡淡一笑道:“你忘了吗?我们崔家也在江都开了一家瓷器店。”
崔寓一怔,他异常惊讶地道:“难道我们崔家的清河堂也被封了吗?”
“不仅我们崔家,裴家的明珠坊和白玉堂也一样被查封了,可以说,江都的官商这次是被一网打尽,张焕此举明显是有蓄谋,我居然没有想到他还有这一手。”
崔圆并没有因为崔家店铺被封而感到遗憾,相反,他对张焕此举相当支持,他执政大唐十年,也深知官商对朝廷财政的负面影响以及对大唐国力恢复的阻碍,但他也没有那个魄力去铲除这个毒瘤,而张焕在居然在上位之前便动手了,这使崔圆既感到意外,同时也十分欣慰,自己没有看错人,他果然是一个有魄力的君王。
想到这,崔圆精神一振,他挺直腰笑着问崔寓道:“你是怎么看这次江都事件?”
崔寓想了一想便道:“我认为这次他南下广陵其实就是欲擒故纵之计,他想要上位却一时找不到借口,便主动给李勉创造机会,而他又担心李勉的力量不够大,便在江都一手制造了查封官商事件,这样就将一部分宗室逼向李勉。”
说到这里,崔寓长叹了一声,“我没猜错的话,恐怕一场腥风血雨就要发生了。”
崔寓想着崔小芙在这次风暴中恐怕也不能幸免,他眼中不由露出了一丝黯然之色,但崔圆却似乎压根就没有考虑到崔小芙,这也难怪,当年裴俊对崔家下手之时,她又几时替自己的大哥想过,崔家三兄妹,崔圆、崔庆功、崔小芙,早已经在一场场残酷的权力斗争中分道扬镳了。
“你说得一点不错,张焕此举就是他即将上位的前兆,不过你若仅仅是这样想,也未免有点小看他了。”
崔圆也微微叹了口气,“他此举的真正用意是想用铁腕手段尽快改变我大唐的一些深层弊端,这次江都事件可以说只是一次试探,他想使大唐强盛的想法是好的,方向也对,可我很担心他操之过急,在一些事情上会适得其反。”
崔圆对于大唐未来的忧虑崔寓却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他关心的是眼前,在这次张焕登位的过程中他该扮演一个什么角色?上次大哥也说拥立之功最大,那怎样才能超过裴佑,这才是他日思夜想的事情,崔寓又展开那卷鸽信仔细地看了一遍,沉思一下便道:“江都事件发生也就意味着楚家的事情已经解决了,那他也该返回长安,李勉的行动应该就是这几天,那我们该怎么办,请大哥明示。”
“什么也不干,只冷眼旁观!”崔圆毫不犹豫地答道。
“旁观?”崔寓大感错愕,他急道:“可是上次”
“上次是情况不明,而现在形势已经明朗。”
不等他说完,崔圆便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如果到今天他还没有部署的话,那他就不是张焕了,可是直到今天他也没有给我们崔家任何提示,这就摆明了他不希望崔家参与到这次政变中来,如果我们横加参与,恐怕他不仅不会因此感激,反而会心生猜忌,我们处理不讨好,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静观其变。”
崔寓默默地点了点头,他站起身向崔圆施了一礼,“那我就不打扰大哥休息了,我先告辞。”
说罢,他慢慢地向门外退去,一直退到门口,他转身刚要走,却听见大哥低低的一声嘱咐,“二弟,我们不要总想着眼前,要把目光放长远一点,要为我们崔家的百年大计着想。”
就在崔家决定在即将发生的宫廷政变中保持沉默之时,裴家却在积极活动,裴佑已经接到了张焕的密信,作为将来大唐皇后的外戚,作为目前依然是最有影响的世家,裴佑将以大唐右相的身份在这次事变中扮演主要角色。
就在裴佑紧锣密鼓为张焕的登基而奔跑联络之时,张焕的府上却发生了一件意外之事,五月初三,也就是宗室在李勉府聚会的那天晚上,有刺客夜闯张焕府,张焕次妻崔宁的一对姐妹侍女,明月和明珠不幸双双遇刺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