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飞鸽传书到了魏王宫。魏王看着面前的憾书,呆楞楞地坐着,沉默,深深的沉默,只觉得心间的一块大石头放下,可是同时心也空了。
从此之后,他再无竞争对手,再不用担心信陵君功高震主,谋权篡位,再也不用担心流言蜚语......只是,至此以后,魏国再无依靠,他再无血缘弟兄,群雄割据之时,放眼我大魏,再无大将坐镇,替他出谋划策......
时光如一把刀刃刻在魏王心上,他唯一的血亲,既让他害怕,又让他依靠。如今,这人去了,他原本以为他会开心,会拍案叫绝,大笑流泪,可是最后竟然,自己只是这样深深的沉默,沉默得空气也不再流动,呼吸都带着压抑。
空荡荡的王宫里,此刻只剩下魏王一个人,如姬走了,信陵君走了,大魏气数已尽,自己也快要走了吧。一阵凉风出来,仿佛有万千冰块被携带而来,压抑在他心口上,拔凉拔凉的。他身为魏王,无处可逃,无处可去,无人可说,唯有静默地呆立在原地,手指紧紧抓住龙椅,血肉都快要深陷进去。
“魏王,您保重龙体。”皇后走过来,远远看见魏王一个人坐在大殿里发愣,知道他在为信陵君感怀,安慰道。
“皇后,你说我们大魏,为何会流失这么多人才?商鞅走了,孙膑走了,庞涓走了,现在,连信陵君也走了,是天要亡我大魏,还是我真的很没本事,留不住人才?”此刻,魏王呆楞在大殿里,两眼发直,面无光彩,陷入深深的反思。
“陛下保重龙体,国有国运,咱们大魏是诸侯第一大国,您为了我大魏日夜废寝忘食,忧虑朝政,已是尽心用力,其他的,交给天命吧。”皇后温柔地轻抚魏王肩膀,劝慰道。
“皇后,谢谢你,一路陪我经历这血雨腥风。”魏王依旧眼神无光,只觉得世间一片灰暗,手却紧紧抓住皇后的手,似乎这是他最后的一点情感依托。
“风萧萧兮玉水寒,公子一去兮不复返。愁断肠兮美人顾,只叹君卿已不复。”远远的,便听到一曲悠扬的笛声传来,从天空处跌宕开去,仿若雾中散花,云中洒露,不知音从何处来,飘向何处去。可是其音玄妙,不觉间就飘进所有人心里去。
“你听,这首曲子,悲伤沉默,婉转徘徊,似乎有无数的情谊被辜负,又似有说不清楚的委屈在心中。皇后,你听,你听到了吗?”闻曲惊魂的魏王,一时间只觉心被人挖开,似乎有人指着鼻子在骂他昏庸无能,顿时气血上头,憋闷无处释放,难受死他了。
“魏王,不必惊慌,不必害怕,这不过是一曲吊憾曲罢了,感伤信陵君去世,您大可释怀。”
“不,不,皇后,你听,这分明是有人在骂我,骂朕不识好歹,亲者痛,仇者快。你听到了吗,听到了吗?”魏王一时情绪激动起来,仿佛千夫所指,万人所骂,说自己无能,忠奸不分,善恶无识。
皇后听着,却是半天听不出任何其他嘈杂不悦之音,可又不好忤逆魏王,便只好沉默着。
魏王见此,只觉心中绞痛,一时捂住胸口,大喊一声,一口鲜血喷出,染红了前面一大片龙椅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