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行至刘府时,已是日暮,暝色正忙着给天地万物陇上的一层灰蒙蒙的薄纱,自然不会放过正在下马车的归人,映着每个人脸上流露的复杂又难以言状的痛楚,徒增悲怆之色。
“老爷在府上吗?”刘公瑾问仆人。
“少爷,老爷在书房呢。”仆人恭恭敬敬的道。
“我要带几位客人见老爷,你先去打扫几间客房吧。”刘公瑾吩咐道。
仆人答应着便去准备了。
沿着幽深小径,行至风格清雅的书房。
书房不大,但藏书众多。每个古朴的木架子上都满当当的放着各式各样的书卷。
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刘大人的缓缓得抬起墨色的眼眸,儒雅得放下了手中握的笔,站起身来。
刘夫人刚行至屋中,直接扑通跪在地上,眼里满含恳求之意:“请大人救救我家夫君啊!”
事发突然所有人都惊呆了,林家兄弟更是又尴尬又惊慌失措的试图拉母亲起来。
“林夫人您快请起,林大人忠肝义胆,是我辈之楷模,我定会尽全力营救,但不知能不能成事。您这样我实在是愧不敢当啊!”刘大夏正言道。
林夫人这才在两个儿子的搀扶下缓缓起身。
刘大人又接着说道:“只是这营救策略还需要好好推敲,需找一个万全之策才好。今日京师后军都督府经历张黻上疏营救林大人,竟被一同打入大牢。”
那张黻也是个性格耿介,不避权贵的好官。听说他任宿州知州5年间,廉静持身,勤敏务公,用心劝课农桑,着力兴办教育。不妄兴劳役,不妄取赋税,兴利革弊,筹划颇细,治理有方,彰善惩恶,吏不敢为好邪之事,百姓得以太平。
他由宿州离任时,行李萧然。百姓扶老携幼,当道请留,致使马不能前,车不能进。百姓上前欲脱其靴,以示强留。张黻坚持不肯,当场作诗以抚慰百姓:“数载深渐政未平,临岐无语对苍生。莫将双泪频频洒,天遣春风(指前来接任的知州)慰尔情。”
如此好官,竟因为上疏营救受冤的同僚,就被打了大狱。实在是令人扼腕叹息啊!
林夫人一听一下子瘫坐在地上,绝望的说:“我家夫君真的没救了吗?我随他一同去了好了!”
刘大人赶紧宽慰道:“夫人切莫太过悲伤,伤了身体就不好了,一定会有办法的”。
“大人刚才是在写奏章营救家父吗?”林浩然问道。
刘公瑾此时有些不安了,虽然他担心林大人,但他更担心父亲的安危。上次父亲被下狱的场景他还历历在目。
当时宦官阿九的哥哥任京卫经历,因犯罪被父亲处以笞刑。阿九怀恨在心,当今圣上听信了其对父亲的诬陷之言,将父亲抓起来下到诏狱,幸得太监怀恩营救才得以释放的。
于是他很是焦虑的望着父亲。
林大人很是无奈的说:“若是以我之力可以救出林大人,我自是不会顾及一己之身,自当义不容辞,全力营救。可是我数月前也曾被诬陷下了大狱,如今我虽官复原职,但已被圣上厌弃。若是我此时上疏营救,不仅救不了林大人,反而会适得其反,激怒圣上,害了林大人啊”!
众人又是伤心又是发愁,不知该如何是好,林夫人更是一度陷入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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