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太太和和另一个过继的儿子萧隗因。隗因很快就成婚搬进了新开的国舅府,在这座国丈府里只剩下继远和几个庶母。萧思温的大姨太马氏当家,她和所有的庶母对这个小国舅谈不上有什么感情,但却是格外娇生惯养,甚至百般逢迎。好色最是少年时,她们自然也投其所好,不仅派了漂亮丫鬟服侍,还在他十四岁时就为他纳了小妾。
继远将碗重又在匣子里收好,放在桌上,看着皇上还没有回过神来的表情笑着说道:
“皇上吃饱了吗?咱们走吧,街上好玩的东西还多着呢。”
这一天天气晴朗,虽然寒风刺骨,滴水成冰,但是阳光艳丽,万里无云。三乘小轿出了钠钵大营的营门迤逦向城里走去。前面两个轿子是四人抬的精致暖轿,萧继远和皇帝各自坐在里面。后面跟着的是一顶二人抬的青布小轿,里面坐着皇帝的贴身小内侍孙雄。
东京辽阳府是契丹的第二大京城,幅员三十里,人口二十多万。城中有内城外城,内城又称皇城或大内,在城中东北角。皇城四四方方,四周全长不过八里,只占了城里的一小部分。每当钠钵巡游来到东京,因为随扈的人马多至数万,小小皇城根本放不下,所以几乎从来不住皇宫大内,都是在城外扎营。除了在大内宫殿举行特别活动,皇帝和随行的人都很少入城,即使入城,也是直入大内,从不在外城逗留。
摇摇晃晃走了不到半个时辰,三顶轿子进了辽阳府东南城门韶阳门,停在一条店铺林立的街口。
“这里是南市。”三个人走下轿子,萧继远指着前面对皇帝说道。
东京的外城又称汉城,除了官员百姓居住的街坊、寺庙官署占据的位置,东京的五行八作生意市场集中的地方又分为南市北市。两市中间有一座观景的楼阁称为望楼,将两边分开。南市多卖柴米油盐、日用百货,古董家具、金店银铺也大多都集中于此。南市一早开张,上午热闹非常。到了午后,人烟便逐渐稀疏,黄昏时大多数店铺便纷纷挂板打烊。而北市正好相反,日上三竿才开始渐渐苏醒,整个白天都显得懒懒散散,直到华灯初上,才渐入佳境。
现在轿子就是停在南市的道边。三个人从里面走出来,相跟着走进了路边一间杂货铺。
只见不大的铺面从地到顶摆得整整齐齐满满当当,笸箩簸箕、锅碗瓢盆、竹器瓷器、针头线脑无所不有。靠门口的地方则是红红绿绿的年货架子。灯笼炮仗、门神年画、对联红纸各色齐全。隆绪看得眼睛忙不过来,尤其是那些花花绿绿的年货,让他非常喜欢。他拿起这个看看又摸摸那个,举起一只走马灯,转着看每一面的彩画,啧啧道:
“真好看。”
“这算什么,您看腻了好的,才会喜欢这些俗物。”继远道。
老板是一个满脸白麻子的矮胖子。看到这两位衣着光鲜,又听了他们的话,知是有钱的主儿,打躬作揖满脸堆笑,拽着文说道:
“这位小爷有眼光,俗有俗的好,大俗乃是大雅。两位可别小看咱这铺子,要是买杂货年货,咱是东京第一家,来了咱这儿您就不用去第二家。”
“为什么?”隆绪瞪大眼睛问。
“别家没有咱的多没有咱的好。”老板依旧咧着嘴笑道。
继远撇嘴嘲道:“真正是老王卖瓜自卖自夸。咱们偏要去别家看看。”
老板也不生气,说道:“这位大爷不信您就走走,回来我还在这儿伺候您。这位小爷看来不常出街,咱送您个小玩意儿逗个乐子。”
说着从一条草编的麻杆上拔下一个小木棍,木棍上架着个五彩的纸猴子。猴子是画上去的,很简单但制作得很巧。胖老板用嘴轻轻一吹,活灵活现的纸猴就翻起筋斗来,转得流畅迅捷毫无窒碍。隆绪欣喜地接过来往外面的风里一伸胳膊,纸猴在风中叽里咕噜翻了个不亦乐乎。隆绪乐得蹦高,央道:
“舅舅,老板这么好,买他家几样东西吧。”
继远瘪瘪嘴道:“好外甥,一个纸画的猴子就把你给收买了。照这么着,一会儿你还不得把这条街都买下来?”
老板听他口气这么大,顺着杆子往上爬道:
“一看二位爷就不是凡人,您里面坐,咱给您沏杯好茶,您慢慢挑,咱这儿好东西多着呢。”
继远从袖袋里摸出几个铜子放到柜台上,皱眉道:
“得得得,你那茶留着自个儿喝吧。孙雄,给你主子挑个手提的小灯笼得了。”
孙雄赶紧去选灯笼,隆绪还在看个不停,继远扯他的袖子道:
“外甥,不去别处了?要是这样个逛法,今天一条街都逛不完。”
隆绪这才恋恋不舍收回目光,对孙雄道:
“我要刚才那个走马灯。”
两个人又继续往前逛。进了一间绸布店,各种花色品种争奇斗艳,隆绪却没有什么兴趣。又进了一间卖吃食的,里面摆满核桃大枣干果蜜饯年糕腊肉烟酒糖茶。隆绪馋得直咽口水,继远怕他吃了拉肚子,好不容易将他拉走。
“城里真热闹,比大营里好玩多了。”隆绪边走边说。
继远撇撇嘴道:“这算得了什么,真正好玩的地方是在北市。不过太后不让去。”
隆绪一听好奇心大起,央求道:“去看看吧。母后只说不该去的地方不要去,难道北市就是不该去的地方?”
继远抬头看看,太阳刚刚偏西,肚子还饱饱的,他想讨皇帝高兴,自己也不想回去,摸了摸后脑勺道:
“是啊,谁说北市是不该去的地方呢?不到北市怎么算到过东京城呢。转转就转转。只是不要去有些地方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