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刷好感度了,他笑着继续道:
“这位赵兴赵老大人自是不用多提,您该见见他身边这位年轻人。他叫赵丹,字明玑,是您的亲侄儿。赵家出事那天,赵老大人将他带了出来,托付在山野庙宇之中寄养,才得以幸免于难。”
吕太后和刘未毕竟是他的生父和亲祖母,他不欲多说当年的是非,只一句带过,“这位赵丹曾经在路上救过朕的二哥,后来在他府上当了一幕僚,兜兜转转一圈,又和赵老大人相遇,到了京中来。”
赵清仪的耳朵里已经听不见刘凌的话了,她的眼睛里如今只能看得见那位老人,还有老人身边有些局促不安的赵丹。
她怎么会没有发现呢?
赵清仪拼命地回想着兄长的长相,然而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久远到一想起来,心脏就会一阵阵抽痛。
她的心思飘回了那些与家人共享晚膳的时候,兄长高谈阔论的笑声、父亲训斥其无状的责怪声,母亲在一旁圆场的求情声,似乎犹然在耳。
每当这个时候,她就会幸灾乐祸地靠在母亲背后,津津有味地看着家中热闹无比的场面,间或落井下石几句,引来兄长恼羞成怒的埋怨。
是啊,哥哥当年举足无措时,也会露出这样局促不安的神情。
“你叫赵丹?”
赵清仪的心神又猛然回到了现在。
她对着面前的年轻人伸出了手去,微微踮起脚尖,轻轻摸了摸他的脑袋。
她的微笑中带夹杂着一种悠远的怀念,恍惚之间,这位太妃之中公认的不好相处、性情古怪的女人,像是又变回了当年待字闺中的那个小妹妹。
“你长得很像你的父亲。”
赵丹的心突然就颤抖了一下,他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
这是他今天第一次说话。
“其实,我觉得我长得也很像您。”
赵清仪愣住了,刹那之后,她的眼泪夺眶而出。
“是的,也像我。我和他一母同胞,你自然长得也像我啊。”
***
原本莺歌燕舞、花团锦簇的场面,因为赵太妃认亲的情况而走向了有些怪异的局面——作为主角,赵太妃如今一手挽着赵老,一手牵着赵丹,已经到后面去叙旧了,什么都不再顾得。
主角走了,薛太妃有些尴尬地说了些圆场话,心中大概有些嗔怪刘凌留着这么大一个“惊喜”不告诉她们,害她们这时有些抓瞎,索性冷着脸将刘凌凉在了一边。
在场的女郎们都曾听说薛太妃虽不是太后,但威仪不弱于真正的太后,后宫事务也一直由她打理,如今见到她连皇帝的脸色都敢甩,心中自然一个个都有了计较,打定了主意回去好好打探薛太妃的喜好,也算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薛太妃看了看一屋子莺莺燕燕,眼珠子一转,想出了个主意,说是昭庆宫中风景不错,又养着不少珍禽异兽,安排了些宫人领着她们四处去逛逛,也好欣赏欣赏宫中的美景。
这些女孩又不傻,一听就知道薛太妃是在安排机会让皇帝和她们单独私下见见,一个个又是期待,又是雀跃,勉强抑制住心中的激动,在和太妃们行过礼后,三三两两的离开了。
一时间,殿中美人儿走了大半,倒让刘凌松了口气。
“您还愣着做什么!”薛太妃见刘凌居然还坐在她身旁稳如泰山,急的翻了个白眼,“出去晃晃啊!”
“啊?这里挺好,外面风大,朕就在这里……”
“出去出去,好生生的年轻人,不要养的跟个老头子一样!”薛太妃怒道:“您不出去,我怎么和薛棣好好聊聊?您杵在这里,他还能和我这老婆子好好说话吗?我和他几个月都见不到一面,难得有机会您带了他来,行个方便可好?”
刘凌看了看薛太妃,再看看殿角和宫人们留在一起的薛棣,轻轻叹了口气,认命道:“好好好,您聊,您嫌三儿碍眼,三儿走就是了!”
说罢,哀怨地瞟了几位太妃一眼,拂拂衣衫起身就走。
由于想要给皇帝最大的“方便”,直到刘凌出了正殿,也没几个宫人跟过来,刘凌扫视一圈,见王宁不见了,戴良也不见了,有些哭笑不得。
一个人都不跟着,是笃定他一定会去来一场“偶遇”不成?
“戴良跟着那戴盈盈往那边去了……”
刚刚还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的姚霁突然从廊后闪了出来,往一个方向悄悄一指。
“啊?”
刘凌呆了呆。
“我刚刚从那边绕过来,见戴良找人去把戴盈盈叫走了,这时候应该在前面的梅树下说话呢。我们从这边走,可以躲在墙后听他们说什么。”
姚霁露出八卦的表情。
“一起去听听?”
如果依戴良所说,戴盈盈心中爱慕薛棣的人才相貌,此时和戴良能说什么他猜都可以猜到,无非就是些央求他将她送出宫去的话罢了。作为被嫌弃的对象,刘凌这时候跑去听那些话,也是自讨没趣。
只是姚霁常常神龙见首不见尾,刘凌心中懵懵懂懂对她有了些情愫,却完全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讨她的欢心,此时只觉得只要和这瑶姬现在在一起,做什么都是好的,哪怕是被人背后发“好人卡”也不觉得难堪。
见她难得露出感兴趣的笑颜,刘凌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
“好啊。”
姚霁果然兴奋地一击掌,当先开路,领着他从一处宫人才走的侧门穿过,绕了几下,到了一处矮墙下,让他蹲下。
这矮墙是为了分割两边不同颜色的梅树而建,刘凌人高马大,往后一蹲,得把头重重低下才能不露出马脚。
他是皇子,虽然在冷宫长大,可薛太妃等人一时都不曾忘记过教导他的仪态,等他到了东宫之后,宫中更是严厉的约束过他的行为,眼见着自己竟然毫无形象地和这位谁也看不到的仙人蹲在墙角之下“听墙角”,刘凌心中啼笑皆非。
啼笑之余,他心中不知为何又有些酸涩。
带着这样“少年的烦恼”,刘凌静下心来,将耳朵微微靠向墙边。他从小习武,耳力远超过旁人,而姚霁仗着别人看不见她,更是无所畏忌,直接站在矮墙之后,耳朵竖的高高地听着八卦。
静静地,刘凌听见戴良问:“盈盈姐,你让陛下身边的宫人把我叫来到底是干嘛啊?”
还能干嘛,求你想法子送她出去,又或者刻意弄出些动静,让我动怒呗。
刘凌撇了撇嘴角。
然而墙后头,戴良对面那人却沉默了好一会儿。
久到戴良已经有些不耐烦,微微清了清嗓子准备再问的时候,飘来了一句有些娇羞的回应。
“没,没什么事。”
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