烁,他的热血壮志让她不由得有些动容,只是,钟家由钟漠做主,她永远也不可能为了钟烁和钟漠对着干。
“战场上尸骨堆积成山,血流成河,那样的惨烈,能让人一辈子梦靥缠身,别人都避之不及,你却疯了般往前冲,这是为何?还有,既然钟将军不愿你上战场,你又何必违逆他的意思?”
钟烁陷入了沉默,就在凤瑾以为他动摇了的时候,钟烁说话了,“你不知道,十年前与匈奴的那场惨烈得让人头皮发麻的战争,我都知道。他们跨过北疆,烧杀抢掠,我也亲眼见到。我亲眼看见百姓们像被猪狗一样屠宰,像条狗一样绑着绳子,被野马拖行,拖得人身上没一块好肉,无数手无寸铁的百姓被砍下头颅,因为匈奴以人头记战功,他们拿长枪串着一串又一串的头颅,得意的举着长枪回去领功。”
钟烁的神色变得凝重肃穆,“那一幕又一幕深深印在我脑海中,让我一辈子也忘不了,正是因为见多了战场上的惨状,我才想上战场,想把匈奴打垮,绝了他们入侵大周的心思。”
凤瑾没想到他还有这样的经历,钟烁今年十八,十年前,他也才八岁,就看见那样惨烈的景象,难怪在他心里留下了难以磨掉的阴影。
“钟烁,匈奴的野心是不会绝的,大周的富饶繁华,永远刺激着他们,除非杀光每一个匈奴人,可那是不可能的。”
“那就打,打到他们怕了,要他们一想起大周,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大周的繁华富饶,而是大周军队的凶猛如虎。”
钟烁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坚定不移,铿锵有力。
凤瑾沉默了。
钟烁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低声道,“陛下,求你帮我。”
凤瑾眸光微微一闪,“你先回去吧。”
“陛下——”
凤瑾幽深的目光掠过钟烁的脸庞,让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皱了皱浓黑的眉,压低声音说道,“我和父亲正月十六返回北疆,陛下若是真心想帮我的话,请在之前来钟家军驻扎在城外的军营,若陛下能让我上战场,我一定不负陛下所望,成为大周最勇猛的将领,成为陛下最有力的臂膀!”
凤瑾始终沉默,钟烁最后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人潮围了过来,无名和沈文卿护着凤瑾往寺里走。
“陛下要帮他吗?”
沈文卿压低声音说道,凤瑾深深的看了沈文卿一眼,“怎么办?”
沈文卿想了想,“文卿暂时还想不到办法,不过,大将军是个极有主见的人,威逼利诱对他毫无作用,他一心只想保住这个仅剩的儿子,除非他亲口答应……”
“那就让他亲口答应好了。”
凤瑾淡淡道,沈文卿诧异的看向凤瑾,“陛下心中有主意了?”
凤瑾没有回答,随着人潮继续往里走。
见此,沈文卿不再发问,快步跟了上去。
进了寺里,从小和尚那里领了一把香,说来也巧,他们刚到,上香仪式便开始了。
天和禅师穿着青灰色的极其朴素简单的僧衣,脖子上挂着那串压得凤瑾起不了身的佛珠走了出来。
他一出场,立即引起了轰动,香客们,无论男女老幼都用虔诚,痴迷,敬仰的目光望着他,仿佛在看一个神明。
凤瑾第一次感受到这种万民敬仰的力量,裴琇也有民心,但他的民心并不稳,而天和禅师在百姓里的声望,不仅稳固,而且近乎盲目。
凤瑾修长墨黑的眉微微拧着,如果有人利用这种盲目的信仰去做坏事,后果不堪设想!
凤瑾目不转睛的看着高台上的天和禅师,他一身悲天悯人,安宁祥和的气质,旭日的光辉落满禅师全身,让他整个人沐浴在金色的光辉里,仿佛即将羽化登仙。
不知是不是感受到凤瑾的注视,天和禅师平静深邃的目光,投向凤瑾所在的方向。
四目相对。
目光交汇之际,凤瑾心中猛地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