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傻乎乎地看着李锦然,模样却是馋坏了,李锦然满眼疼爱,对兰芝道:“少放些糖,去吧。”兰芝向庖厨走去,见李锦然似乎心事重重,怕锦绣也跟着闷闷不乐,于是冲锦绣招了招手,颇为神秘道:“前些日子出门我见街上一个老大爷做糖人,稀奇的很,跟在旁边瞅了一会儿,居然学会了。你想不想看,我照着你的模样捏一个好不好?”
锦绣从小到大没出过门,对于这些稀罕的玩意自然是十分好奇,年纪又还小,在母亲与糖人跟前她犹豫了下,李锦然将她的犹豫尽收眼底,她喜欢看着这样的锦绣,太懂事的锦绣会让她觉得她没有照顾好她。
李锦然笑道:“想去就去看,还非要我答应?”
锦绣咧开嘴呵呵地笑,跟着兰芝走向庖厨。两人走后,李锦然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她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母亲到底还能不能治好,几次站在门口想要进去看,却硬生生停住了脚步。
一个时辰过去之后,卫相从屋内出来,手里还提着药箱。似是准备要走,可他却连药方都没有写,莫非母亲已无药可救?李锦然顿时面色变了,抓住卫相的胳膊,卫相有些诧异看见惊慌失措的李锦然,能感受到她微微有些发抖。他去看她的眼,里面的光芒里带着些无助和害怕,他叹了一声:“小姐莫要慌,大夫人的身子成这样也并非一两天造成 ,原因可能有很多。我总得一个个排除,才能对症下药啊。”
原来是这样,她以为母亲真的有什么不测,她松开卫相的胳膊,对自己冒冒失失的行为有些尴尬,搓了下手,语气有些不自然:“有劳先生了。”
卫相解释完之后,也不再打算跟她多说话,只走到了李锦然的屋子里,安安静静地坐在凳子上闭目养神。李锦然只好也在旁边陪着,半个时辰过去,却仍不见他有开口要走的意思,以为他有什么难以启齿地事,正要开口问,便见他忽然站了起来,有些不高兴:“你那丫鬟什么心思,我要个高桥银峰,两个时辰快过去,竟然还没有来。”
梅苑这些年来一直经济拮据,远远支大于收,虽然每月李铮有给她与锦绣吃穿用度的银两,可人际关系总需要打点,一来二往真正剩下的也就不多了。而卫相开口便要高桥银峰,就好比是穷人要吃山珍海味,一时半会确实拿不出来。她只顿了顿,很快走到梳妆台前,拉开最下面的一个抽屉,从里面拿出玉手镯,抚摸了好一会儿方才转过身递到卫相跟前,恭恭敬敬道:“先生,是锦然考虑不周。您医好了我,又替我母亲治病,我却连个茶都没招待好。这镯子虽不值钱,但却也能换些茶叶,请您手收下。”
她一脸诚恳,却让卫相不知道再说什么好,正要进门紫鹃忽然看见了这一幕,立刻冲了过来,将镯子夺下,气喘吁吁道:“这镯子是大夫人没生病前送给小姐最后一样饰物,就算我们再穷的时候,小姐都不曾卖过。你不要为难小姐,我已经将茶找了过来。”
紫鹃疾步走到庖厨,提了壶热水,将茶叶泡好递给卫相,卫相只抿了几口,问道:“陈年旧茶?”
紫鹃急了:“二夫人不喜欢喝你要的这茶,能找到去年的已经不容易了。”
卫相倒也不再说话,将杯中茶一饮而尽,提着药箱出了门。紫鹃在他走出梅苑后,立刻将门关上,目不转睛地看着李锦然。李锦然见她这样盯着自己看,心里有些纳闷,紫鹃还是从前的紫鹃,可是却好像又不是了。她想找些话来说,紫鹃却开了口:“小姐,你要防着兰芝跟阿信。”
紫鹃一脸严肃倒不像是开玩笑的,脸上全写着对李锦然的关心。
这叫李锦然心里感到十分温暖,她对着她温柔地笑着:“兰芝跟阿信都是我身边的人,我信她们,就好比是信你。”
紫鹃见她不相信自己所说的话,语气有些急促:“小姐,我虽待在二夫人身边,可当初也是你叫我去的。为什么我一回来,你却不再相信我了呢?”
她这话倒让李锦然有些惊讶,她何时不相信她了,若是不信她,又怎么会将她留在身边,又怎么会教她读书识字?她正想去解释,却见紫鹃从袖子里拿出一封信。紫鹃将信递给她,她打开来看,越看手越抖,最后她将信扔在案桌上,一手撑着案桌,一手扶着额头,这才让自己能够站稳。这信里从她怎样设计周荷到发现周荷的阴谋诡计,连叫人在禅院装神弄鬼假扮二夫人之事,都详细的记录了下来。最后一行字是二夫人亲启。她只觉眼前有些黑,幸而紫鹃将她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