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锦然头低的更很了,看了眼魁梧的孙止,道:“方才父亲在,我不敢说什么,但是我总觉得四夫人的魂以为是我杀的她,要不她怎么谁的门不去,偏生要来我的门呢?”
孙止低头看着身子弱小的李锦然,今晚的夜色特别好,月光撒在她脸上能将她所有的表情看的一清二楚,那里面有害怕、有孤单、有可怜。若是换做别的人在他面前说这番话,他定是掉头就走,可是今晚叫他遇见了李锦然,这个从小到大都没有人疼的孩子,还用这种恐惧的目光瞧着她。他想了想,这才道:“人死如灯灭,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何来鬼魂一说?”
李锦然一副不相信他所说的样子,扭过头看看身后的路,又看了看前面的路,极为小声地凑到他耳边说道:“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总感觉四夫人的魂在跟着我。”
孙止拍拍她的头,安慰道:“今晚我一直送你到梅苑门口,若是有人跟着你,我定然能发现。走吧。”
李锦然走在他前面,脚步不快不慢,似是要在等待什么。果然,走到里梅苑还有一小段路的时候,孙止快步忽然拉住了她的胳膊迅速的转过身。
李锦然迷惑的看着孙止,孙止想了片刻,又放开了李锦然,道:“走了这么多夜路,居然还叫我看错了,明明刚看的是一个坑,这会儿又没有了。”
李锦然笑了笑,也为他开脱道:“我也经常看错呢。”
彼此都没有再说话,只是孙止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待孙止将李锦然送回梅苑的时候,忽然问道:“你手上的伤怎么样了?”
李锦然双手往后背了背,笑道:“没事啦,大夫给的药特别好用,已经不疼了呢。”
孙止方才拉她的时候发现她手上还缠着纱布,听说伤口伤的很深,怕刚刚动作太大她的伤口又裂开,这才多问一句。现在看她一脸没事的样子,也不打算多说什么,欲转身离开,忽然发现地上有几滴血。他快步走上前挡住李锦然关门的动作,然后将她的手捧起来看,见那洁白的纱布上被鲜血染红。他皱着眉,忍不住的质问:“流了那么多血还说不疼,为什么不说呢?”
李锦然依旧只是温温柔柔的笑着,看着他傻里傻气的说道:“比这还疼的我都尝过呢,没事的。”她说这话的口气透着一丝骄傲,好像在告诉孙止她很能承受这些伤痛。可越是这样,孙止心里就越觉得她可怜。
孙止往梅苑里看了一眼,里面已是黑灯瞎火,想李承欢那边定然是灯火通明热闹非凡。他去在心底叹息一声:没有想到四夫人的死牵扯了这么多事出来,眼前这个小姐越看越可怜,疼不知道说出来,苦也只知道自己吃。他想了片刻,终究还是多说了一句:“最近要是很想出门,就把少爷叫上一起去吧。”
李锦然拧着眉苦着脸,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孙止也知道李锦然平时都喜欢独来独往,只是眼前这个非常时刻,出于下策也只好如此,他又加了一句:“少爷下个月要出去带兵打仗,这一去你再想见到他就难了。趁他没出去,就跟他多待一待。”
李锦然这才点了点头,进了梅苑。待将门关上后,轻手轻脚的走到自己的屋子想要进去,刚打开门,兰芝屋内的灯就亮了,她苦笑了一下,怎么忘记苑里还有一个眼线呢。她也不打算进屋,就在门口等着兰芝出来。
兰芝揉了揉惺忪的眼,确定眼前的人是李锦然时,才道:“小姐,卯时张妈妈来过了。”
李锦然恩了一声,继续等她的下文。
兰芝一五一十的道:“张妈妈问你去了哪儿,我跟她说你去了香榭苑祭拜四夫人,她将治受伤的药膏放在了你的房间就走了。”
李锦然靠在门边依然不说话,兰芝只好继续说道:“小姐,张妈妈走到时候将咱们这儿其他四个丫鬟都配到浣衣房了。”
李锦然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那天她故意让紫鹃将灰尘撒在凳子上,就是让二夫人上钩坐上去的。想那二夫人衣着光鲜美丽,每日装扮的就如天上的仙子,又怎会让受这种窝囊气,她丢了人,自然会联想到是梅苑里的这些丫鬟跟她串通一气。
二夫人这般聪明,只要稍作思考就能发现这不过是自己跟她玩的一个小把戏,只可惜,涉及脸面的事她就不能静下来心来去处理,就这样轻易的打发了她的眼线去浣衣房做苦工。二夫人不会不知道,这样做只会让她的那些眼线慢慢远离她,继而变得不再愿意为她提供任何线索。培养眼线就跟培养自己的女儿一样,需要细水长流、细心呵护,所谓养兵三日用在一时。如今她将自己的兵都发配了别的地方,想要再派别的人来,恐怕也需要耗费一些心思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