颍州。
相比于淮南军的欢声雷动,梁军这边却是一片愁云惨淡。
因为渡河的时候被淮南军摆了一道,梁军的损失大得惊人,好在他麾下最精锐的部队都是乘船渡河的,没有遭到多大的损失,不然朱全忠只怕要气得吐血了。
渡过淮河后,因为粮草辎重大部分都被他遗弃了,所以大军只好饿着肚子,忍着饥饿行军,士兵们多有怨言,半路上许多人都当了逃兵。
回到颍州后一番清点,这次梁军南下二十万大军,不算杨师厚的三万人,最终逃回来的也就是十万人,其余七万大军不是被淮南消灭了,就是撤军的路上当了逃兵。
如此惨重的损失,可以说是最近几年以来最为惨重的一次,而上一次的惨重失败,则是两年前青州之役,朱友宁被王茂章和王师范的联军打得大败的那一次。
然而与那一次不同的是,朱友宁战败时死伤的将士有许多都是朱全忠的仆从魏博节度使罗绍威的军队,即便死了朱全忠也不怎么心疼;这一次损失的却是他自己麾下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精兵。
更重要的是,上次战败的是他的侄儿朱友宁,对他自己的声望并无影响;而这一次,却是他亲自领兵的情况下被淮南军击败的;而击败他的,竟然是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年轻人,这让他这位打了二十多年仗,正是如日中天之时的沙场老将情何以堪?
“生子当如杨渥啊!与杨渥相比,孤的几个儿子,就如同猪狗一般!”朱全忠长长的叹息着。
众将纷纷不敢言语,生怕引来朱全忠的怒火,只有颍州防御使高季昌小声劝道:“大王无需忧虑,南方多河流,又有淮南天然阻隔,我北方人不识水***战不利也是正常;若是到了北方来,失去了地利之便利,淮南军就远远不是我军的对手了。”
朱全忠叹了口气道:“你说的这些孤自然清楚,只是大军新近遭逢大败,将士们根本没有战心,需要退回汴州休整。若是杨渥趁此机会渡河北伐,该如何抵挡?”
如今的局面,随着梁军大败的消息传播出去,各方藩镇肯定不会放过这个削弱朱全忠的机会,所以接下来面对淮南的进攻梁军只能暂时采取守势,先集中兵力击败其他藩镇的挑战,将大局稳定下来再说。
高季昌心中一动,他当即站出来拜倒在地,大声慷慨陈词道:“大王,若是淮南军敢来攻打颍州,末将定当誓死奋战,只要末将一日不死,颍州就绝不会落入淮南军手中!”
朱全忠点点头,当即许诺道:“高将军若是能够力保颍州不失,孤定当提拔你为节度使!”
高季昌心中大喜,他当年不过是朱全忠的养子朱友让的家奴,后来朱全忠有一次见到他后觉得他气度不凡,所以让朱友让收他为养子。
这样算来,他实际上就是朱全忠养子的养子了。
三年前,朱全忠讨伐岐王李茂贞的时候,因为大军久久不能攻破凤翔,朱全忠当时想撤兵回去,关键时候就是高季昌出言制止了。
同时,高季昌献计帮助朱全忠大败李茂贞,为最终迫使李茂贞投降立下大功,所以朱全忠让他恢复本来的名字,并且逐渐提拔为颍州防御使。
随着官位的提升,高季昌自然是春风得意,不过人的野心都是无穷的,当初他还是一个家奴的时候,心里所想的或许只是每天能吃饱饭而已;但如今的他,心里想的就成了如何当上节度使。
此时听了朱全忠的许诺,高季昌内心无比激动,他一直等待的机会终于来临了!
他强忍着心中的激动,开始向朱全忠提起自己守颍州需要的各项条件,而朱全忠也一一答应了。
打发高季昌出去后,一旁,李振小心翼翼的道:“大王,这个高季昌野心不小,若是任命他为节度使,将来只怕会尾大不掉啊……”
朱全忠摆摆手道:“那是将来的事,如今还是防守颍州要紧,淮南军的攻城手段极为犀利,尤其是他们的火药,听闻能够炸塌城墙。若是不重重许诺,激发将领们的战心,颍州只怕坚守不了多久就会失陷,所以如今孤需要他来争取时间!”
时间,这就是朱全忠目前最需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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