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明大人则是沉默了一下,继而微微一笑道:“月子小姐只是每日过得生活过于无趣罢了,并不是本身是个无趣之人。在我看来,月子小姐比京中的其他人有意思多了。”说着,他想了想,从我手中拿过之前那个小纸人,嘴里念叨着什么并用手指在纸人上轻轻一点,然后递给了我,“前日宴席上送的礼物与其说是送给你,不如说是送给古美门家族,今日这个算是补偿。你把它随身带在身上,会发现很多有意思的东西哦。”
看着晴明大人满面笑容,我迟疑地接过纸人,想了想,放进了衣襟里。收下了这份礼物的我向他弯腰致谢:“多谢了,家父还急着用这些资料,我就先回去了。”
“嗯,路上小心。”看了眼我怀中的两卷书,晴明大人了然地点点头。
辞别了晴明大人后,我看了看愈发阴沉的天空,心下暗道不好,不由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轰隆隆”地一声闷雷响过,不一会儿便有小雨落下。刚进入主城区的我将怀里的两卷书裹在衣服里,抬眼望去,只见周遭湿气蒙蒙,偶有行人疾步走过。
紧紧抱着怀里的书卷,我轻轻地呼出了一口气,顾不得护住自己便迈开大步往前跑去。
雨势不像前几日那次一样渐渐小去,反而颇有加重之势。我踏上了一座小拱桥,正瞥见一个身形高瘦、一身深蓝色狩衣打扮的男子迎面跑来。未免和他撞上,我急忙刹住了脚下的步子,可由于先前跑得略快,我的身体开始向前倒去。
正在我以为要摔倒的时候,对面跑来的男子却一把抓住了我的一只胳膊,及时拽住了我。然而由于他的这一动作,我先前一直抱在怀里的那两卷书全部掉在了地上,暴露在雨中。
我愕然睁大了双眼,看着面前面容精致的男子。他约莫二十岁出头儿的模样,可却是我见过的人中长相堪称最漂亮的,尤其是一双深蓝色的眼睛,不晓得是不是因为雨气蒙蒙,亦或是由于我尚未从惊吓中反应过来,在我看来,那双眼中竟像是有月华闪过。
“你还好吧?”他笑着开了口,上前一步,用他的广袖将我的半身笼住,“淋雨虽然很有趣,但是女孩子家的,可要小心别染上风寒。”
他的声音与周遭的雨声一同混入我的耳中,我怔忪地看着他,良久才找回了声音:“抱歉,我从来不觉得淋雨很有趣,如果不是要拿书卷,我就会带上斗笠了。”我往后退了一步,这一微小的动作牵引着之前掉落脚边的书卷滚动了几下,这才注意到它们的我忍不住变了脸色,蹲下身子去捡书卷。
正在我想着回去如何交代的时候,周围的视线忽然一暗。我抬起头,看到对方仍举着胳膊,用袖子为我遮雨。
从我的方向望去,面前的男子垂眸看着我,眼底含笑:“既然不喜欢淋雨,那么就更该避免暴露在雨中了。”
我撇过眼,不再去看他,将粘在书卷上的泥土擦去,而后站起身,抱在怀里:“多谢。”我想了想,觉得就这样离去似乎有些略失礼仪,便随口问道,“您是哪位大臣家的公子吗?是刚搬来这里吗?以前在京中似乎都没见过您。”刚说完,又觉自己多言,连忙垂眸致歉,“是我多言了。”
对方歪了歪头,低头看了我一会儿,忽然笑道:“正如古美门大人所言,月子小姐确实是个很知礼的姑娘。”
我一怔,而后多少反应了过来:“您莫非……是家父的客人?”
“唔,这样说倒也不对。”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笑着开口道,“哈哈准确的说,应该是主人暂时寄放在你们家的东西吧。”
暂时寄放在我家中的东西……
我想了想,方才开口:“大人这话说的……略有些奇怪啊,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别人称自己为‘东西’的。而且……”我抬头打量了他一下,不解道,“您这样的一个大人,怎么能被暂时寄放呢?”
对于我的疑问,男子只是微笑着看着我,没有作答。
在明白自己的疑问得不到回答后,心里蓦地有些失望的我叹了口气,而后才笨拙地发现由于他的庇护,个子娇小的我一直未被雨淋,而他却是整的人暴露在大雨之中。
我面上一热,连忙退出他的庇护:“失礼,竟害得客人在这里被雨淋,还请您和我一同回家中换洗一番。”
听了我的话,他仍是微笑着不语。由于他不肯移动,我也不好先走,唯恐失了礼仪,回去被父亲指摘。我们二人在朦胧雨幕中伫立了片刻,他的沉默让我心中升起一种难以名状的感觉。
我低头看着怀中的边角已被打湿的书卷,将它们抱得更加严实。渐渐增大的雨势模糊了我面前人的容颜,由于身高有差距,我几乎看不清他面上的神情。
“您……不愿意随我回去吗?”轻轻地叹了口气,我低下头,被绑做大垂髻[6]的长发湿哒哒地贴在身上,胸口莫名开始蔓延开来的苦涩滋味令我感到异常难受。
“真是……奇怪,”面前的人却忽然开了口,他的语气里含着几分笑意,又夹杂了几分困惑,“我随不随您回去,又有什么关系呢?为何月子小姐神情这般苦涩?”
我抬起头看了看他,继而又低下了头:“我不知道,大概是觉得……如果我现在不能把您带回去,那么您恐怕是不会再回去的吧。”轻轻吐了一口气,我看着他,笑道,“抱歉,似乎说了奇怪的话。”
他垂眸看着我,眼底的笑意温暖,继而他伸出手将我拉人他的怀中。未等我说什么,他便又开口道:“竟然让月子小姐受累淋雨,真是我的过错,若是因此再得了什么病,我可没什么可拿去赔的。”他顿了顿,轻声笑道,“古美门大人说,月子小姐无趣,在我看来,却并非如此。”
自懂事以来第一次和男性这般接近,在他宽大衣服的庇翼下,我紧紧地抱着怀里的书卷,面上的温度不断升高。
“既然月子小姐都这般请求了,那么我便随你回去吧。”说完这话,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语气轻快地夸赞道,“不过不愧是京中有名的古美门家族的女儿,月子小姐有一点倒是说对了,我本来确实是准备潜逃的。”
“诶?!”若非是我听错了,他这句话里似乎还带着一丝得意。
我撇过头,看了他一眼,心下不由觉得好笑:‘怎的让人觉得……这般孩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