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些热茶热食。
片刻,庄子的妇人端了些烙饼、熟鸡蛋之类的上来。
崔琞伤的是左肩,遂不影响右手进食,但他有意放慢了速度。薛崇简则浑身是皮肉伤,不得不放慢速度。
荆词和武韵较先吃完,于是在一旁为他们布食。
待二人吃得将近七七八八,薛崇简对武韵道:“韵儿,你去帮我打一盆水来吧。”
“好。”武韵遂起身走向屋外。
崔琞看向荆词,“荆词,你陪她去吧。”
荆词点头,知道一路沉默的二人定是有话要说。
院子里,穿着粗布衣裳的孩子们在嬉戏打闹,妇人们坐在屋檐下,忙着手里的农活,一边闲话家常。
不远处有一口井,武韵的身影朝那边走去,荆词亦跟了过去。
井前,武韵杵着,不知该如何下手。
荆词走上前,拿起井边的一只桶,将它反过来用力往井里扔,尔后传来噗通的一声。
旁边的武韵愣了愣,“你、你干吗?”
“打水啊。”荆词不紧不慢地道,一边用力拉起井里盛满了水的桶,一桶水很重,拉起来甚至吃力,且绑着木桶的又是麻花粗绳,烙得手颇为疼痛。
武韵见她吃力,伸手同荆词一起拉住麻绳,使劲儿拉水桶。
好一会儿,二人才将盛满水的桶拉上来,累得气喘吁吁。
“哎哟喂,富贵人家的娘子和咱们就是不同,打桶水都得费大力气……”院子里干活的妇人笑着道。
另有妇人笑着附和,“哈哈哈,贵家娘子自然有丫鬟们做粗活,岂会自己动手,”尔后朝荆词与武韵大喊,“哎二位娘子,要不要帮忙啊?”
“不必了,谢谢——”荆词笑着冲屋檐下的妇人道。
“想不到你还会这些。”武韵轻声道。
荆词坐到旁边的巨石上休息,微微喘着气,“小时候看家里的丫鬟干活,见多了自然会。”
“那个……谢谢你。”武韵低头盯着井边缝隙里生长出的野草。
荆词抿了抿嘴,“抱歉,你本来不用风尘仆仆去潞州,是我连累了你。”
武韵扯了扯嘴角,她跟她到底是什么恩怨啊,她偷走了自己心爱之人的心,自己的父亲杀了她全家。她们本该是世上最大的冤家,如今却风平浪静地相处,一桌吃饭,甚至协力打一桶水。
经历了那么多是是非非,武韵的内心已渐渐能平静下来,如今她清楚杨荆词与崔琞乃互相爱慕,她的薛二郎无非是单方面倾慕杨荆词罢了,一切并没有她以为的那么糟糕。
“我父亲害了你全家,你不恨我吗?”武韵看向荆词。
“怎么会不恨,”荆词苦笑,“有一回你侮辱我阿爹,我当时差点杀了你。如今……你父亲已经遭到报应。在我看来,父是父,子是子,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那件事说到底与你无关。”
武韵垂眸,“谢谢……”
…………
屋内。
薛崇简和崔琞二人已放下筷子,沉默不语,气氛异常严肃。
片刻。
“那个……”
“我……”
俩人突然同时开口。
“以后荆词由我保护,就不劳烦薛二郎了。”崔琞再次开口,语气冷淡而疏离,脸色甚是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