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琛委委屈屈说道,“难道多年不见,您就不想我?”
萧凤梧斜斜看了他一眼,自顾自在主位上坐下,便吩咐小厮上茶。
耶律琛涎皮赖脸的凑过来,指了指自己的脸:“您瞧瞧,我好容易来一趟,您都狠下心去不见我,好容易见一面还把人扔进湖里,我病了这一场,都瘦了!”
萧凤梧低着头看着手里捧着的盖碗,淡淡说道:“你瘦与不瘦,和我什么相干?”
“啊?”耶律琛苦着脸道,“您可不能这么绝情啊!想当初咱俩不也有一段同寝同食的交情?”
他不说这句话还好,一说这句话,萧凤梧的脸色蓦然变了,冷冷睨着他:“你身上的疮疤莫非都好了?”
耶律琛只觉得身上一阵阵冒凉气,大六月的天竟然比冬天还冷。讪讪然笑着,倒退几步,找了一个距离萧凤梧最远的椅子坐下了。
坐下之后也不说话,托着腮,只是凝望着他。
耶律琛的心在半空荡悠悠的飘着。
初见之时是什么时候来着?忘记了。
只记得那少年逆光而来,可是大片大片灿烂的阳光在他背后都失了颜色。
他还从未见过这般俊美的少年,简直不像是真人,就像是从梦里走出来的一般。
叫人不由自主便想亲近。
他那样子似乎很好接近,可是相处久了才知道,这个人骨子里是极冷的,所以当那日看到他那样护着坐在他旁边的女子的时候,耶律琛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萧六郎么!
一开始他还暗暗嘲笑过,一个男人长得这么漂亮,还有一个娘里娘气的名字,六郎,跟唱戏的戏子似的!
可是被人家狠狠揍了几顿之后,才知道,原来那是个真正的英雄!
也从那时候起,对他起了别样的心思。
可是心底的秘密从来也不敢暴露,只是不停的缠着他,在他身后一声一声叫“师兄”,死皮赖脸跟他挤一条板凳吃饭,挤一张床睡觉,尽管那条板凳自己坐的这边经常无缘无故碎裂,睡到半夜会突然发现掉在了地上,也甘之如饴。
就在萧六郎要出师离开时,师父死了。
其实耶律琛并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跟着师父长大,从来没有听说过除了自己之外师父还有别的弟子。可是突然有那么一天,一个俊美得不像话的少年从天而降成了他的师兄。他竟然一点都不嫉妒,只是觉得欢喜。
可是他也知道,想要得到六郎的关心并不容易,所以他把自己伪装成了一个无助的弱者。
事实上他也的确是个弱者。
哪怕他的大哥是皇帝,另外三个哥哥都是王爷,可他还是被人劫掠之后丢弃在荒漠之上,若没有遇到师父,他只能喂狼了。
也许正是与外貌极其不符的脆弱打动了那人,萧六郎留下来照顾他、安慰他,并在短短的一个月内,帮他找到了真实身份,并将他送回了漠北。
那一年他们才十四岁。
可是萧六郎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其实一点也不想回到漠北,而是情愿跟着他,哪怕天涯海角,哪怕穷山恶水,都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