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很少有人由此联想到秦然。
即便秦二爷是他父亲。
即便他曾经贵为秦家少主。
可如今的他,只是一个废人。
胜者为王败者寇,在这个年仅十七岁的少年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没有人去关心他的伤势有没有复原,没有人去关心他现如今在哪里,甚至没有人关心他是否还活着。
不,其实原本是有一个人在关心着秦然的。
但现在那个人死了。
死在了距离洛阳城不到百里的荒林中,死在了一群输红了眼的赌徒手中,死不瞑目。
秦然的生母死得很早,而后来那几位被父亲娶回家的女人们,在听说父亲身死之后,都迫不及待地分了家产,逃的逃,散的散,临走之前,甚至没有一个人踏进秦然的卧房来看他一眼。
不过数日之间,秦然再一次深切地体会到了这世间的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但他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甚至不曾走出房门,怒斥她们的薄情寡义。
如果他还是一介武将境强者的话,他一定会杀了她们。
但他现在什么也不是了。
接连遭遇两次人生的巨大打击,仿佛让秦然突然变了一个人,曾经的锐利与锋芒消失了,那伪善的和煦也不复存在了,如今在他的脸上写着真正的沉稳,眼中满是宁静,就像是一片经历了暴风雨之后的汪洋。
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这段时间里面,秦然只知道父亲死了,但他却没能见到父亲的尸首,也不知道凶手是谁,没有人来向他报告调查的过程,也没人来让他戴孝守灵,仿佛这个世界已经忘记了有他这么一个人。
直到今天,秦然突然敏锐地发现,竟然有人来到了自家府院,口中说是前来看望自己的伤情,但实际上,却是在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动。
来人是善堂的人。
秦然作为秦家少主,对他们很熟悉。
所以他的心更冷了三分。
而也就是在当天夜里,秦然悄悄摸到了父亲的房间,看着那空空荡荡的屋子,甚至来不及去悲伤和怀念,便身形一闪,自屋内的一道暗门前消失不见。
府中的财物基本上都被他的几个姨娘给瓜分殆尽了,但有些东西,秦二爷却只告诉了秦然一个人。
比如这扇暗门,再比如门后面的那座金库。
半个时辰之后,当秦然再度露面的时候,是从城门脚下的一处废井里面爬出来的,他的背后多了一个小小的包袱,身上也换了一身毫不起眼的旧衣裳。
又过了一会儿,天终于亮了,城门重新被打开,很多早就排在城门口的酒楼伙计、采茶的小姑娘、赶着运送货物的马车,纷纷络绎不绝自其中鱼贯而出。
朝阳映在城门的铜环虎首之上,泛着久违的暖意。
这一天,对于大缙王朝境内的很多修行者而言,是非常重要的日子,因为再过一个时辰,三大书院的招考便正式开始了。
而与此同时,这一天,对于秦然来说,也将是一个新的开始。
他慢步从井口处离开,身后背着那个小小的包袱,将头垂得极低,混杂在人群中走出了洛阳城的城门。
直到最后一刻,也不曾回头。(未 完待续 ~^~)